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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色從破廟回到店內,見房內少了一張床,師兄正盤腿入定;張老三躺在床上,身上青光隱隱,是鎖命鎮鬼符,地上牆角還殘留著雲遨的氣息,微微一驚。
蒼塵緩緩睜開雙眼,淡然說道:「黑白無常來過了。」
無色輕輕點頭;見張老三的包裹仍敞著,不禁悵然。
蒼塵說道:「黑白無常說我們天外之人,不宜過渡干涉,不然會分裂歷史。」
無色一怔,記得軒轅師奇在太古也曾說過。但什麼是「分裂世界」?
蒼塵繼續說道:「冥府之人竟也知曉我們是平等界之人。」
無色點點頭,在空床上坐下,問道:「怎麼少一張床?」
蒼塵說道:「拍碎了,抬下去賠了。」
無色忍不住「噗嗤」一笑,頓時明白為何房內有雲遨真氣的痕跡。問道:「怎麼還沒回來?不會上街訂床了吧?」
蒼塵說道:「他上西海聚窟洲了。」
無色一愣,問道:「聚窟洲……驚精香?」傳聞聚窟洲有大樹,名曰「反魂樹」,熬製的香丸能起死回生,名叫「驚精香」。
蒼塵點點頭。無色搖頭苦笑,心想:「這是和黑白無常搶魂魄啊!」
話說聚窟洲位於西海申未之地,地方三千里,北接崑崙二十六萬里,去東岸二十四萬里。其上真仙靈宮,奇珍異獸,不可勝數,靈氣匯聚,古往今來中州賢者,西方善知識,天竺羅漢大比丘眾,皆聚居於此。
雲遨賠了床,直奔西海聚窟洲,一路打壞令旗,直到出了玉門關才飛得快些。如此西越昆侖之顛,然後轉向南行。不久,便見左面陸地沒入水中,碧海蒼蒼,鷗鳥成群,右面陸地未盡,其上佛塔高聳,纖雲飄渺,是天竺佛國。沿岸飛行,一路與鷗鳥相伴,海天一色。不多時,見東面一座大島,島上有山,鬱鬱蒼蒼,寶塔錯落,不知仙家多少,山下屋頂櫛比鱗次,路上熙熙攘攘,驀地清香撲面,香氣與楓樹相似,正是反魂樹!
於是降落島上,島上盡是佛道善知識,見人從天而降,也不訝異。雲遨上街走了一陣,見仙家雖多,但商販卻很少,見路邊一攤攤貨物,上前一瞧,原來是仙家曬藥草,俗家曬棉被,編草蓆的、打鐵的、織布的,都是以物易物,隨喜功德,無人討價還價,連銀兩都不認得。走了半圈,見了不少天竺西域之物,卻找不到驚精香的作坊。正要打探,驀地瞥見一書攤,攤上捲軸分類疊放,紙張文字皆如中土,忍不住上前一瞧,見有孔、孟、老、莊等諸子百家、《說苑》、《西京雜記》等稗官野史、《穆天子傳》、《淮南子》、《搜神記》等志怪筆記,還有一疊《神州誌異》,不知是何書籍。攤後一人坐在樹下乘涼,身著交領羅衫,袒胸露腹,手持大葉搧涼,是中土人士。
那人見雲遨走來,搖著大葉,吟道:「平杜解經著良史,董狐鬼筆混虛實。」說的正是中土語言。
雲遨背起手,走上前去,笑道:「原來是干散騎!」
那人正是《搜神記》作者干寶。便見他輕搖大葉,懶洋洋的說道:「紫金冠、碧玉簪,水天一色袍,想來便是名震江湖的『鐵口直斷封乾坤』……嗯,現在應該說是『百子神算雲遨』。」
雲遨呵呵一笑,說道:「這麼久以前的江湖渾名,竟還有人記得!」
干寶搖著葉子,說道:「前輩盛名,到我那時代還是處處都有假的啊!」
雲遨笑了,干寶說道:「聽說前輩錢財如潮水,今日有緣一見,果然……」搖了搖葉子,笑道:「不凡!」
雲遨一怔,這才察覺在中原穿戴的金銀珠寶都未除下,哈哈大笑,然後說道:「不過……干散騎,你真要讓前輩站著與你說話麼?」
干寶仍懶在樹下,說道:「此地蒼穹為宇,大地為席,前輩要坐要站,晚輩哪裡敢管?」
雲遨笑道:「說來倒是我不識趣了。」走到樹下。
干寶說道:「不敢!」卻未起身,只側身讓了個位置,然後搧著葉說道:「聚窟洲地方熱,熱則氣耗,氣耗則懶。前輩莫怪!」
雲遨坐了下來,笑了,醫書上確實有「熱則氣耗」一句,卻無「氣耗則懶」一說;知道魏晉時人便是這性情,也懶得計較;問道:「你如何到了此地?」
干寶說的是家中的兩件奇事:他小時母親嫉妒寵婢,竟趁老爺下葬時將那婢女推入墳中。後來母親過世,開塚合葬,卻見那婢女伏在棺上,臉色紅潤,似乎沒死,便帶回家,不久竟然真的甦醒了,還說老爺經常給她吃喝,便如生前一般。後半句是說他兄長有一回大病,昏迷數日,四肢僵冷,以為救不活,清醒之後,竟說到了鬼神之境。
雲遨笑道:「天下奇事多,你們干家便撞上兩個。」
干寶搖著葉哈哈大笑。雲遨說道:「那本《神州誌異》是新著了?」
干寶說道:「其實是舊作,只是不見於中土。我成道以後,便雲遊四海,博探異同,四海異聞,皆攬而記之。這《神州誌異》至今已有八卷,在海外頗受好評。」
雲遨哈哈大笑,說道:「你少時解經著史,現在卻寫這靈異荒唐事!」
干寶說道:「曲高和寡!《晉記》雖被譽為良史,但現在有多少人讀?我的《易》傳,讀的人也不多。只有《搜神》一書,傳抄甚廣,閭巷皆知。蓬萊、瀛洲、四海道友,都問我《搜神》之事,雖知荒唐,但津津有味,欲罷不能。我才知人不分中土海外,都不論是非虛實,卻愛驚異詭譎,越是荒誕無稽,越能傳之千里。」
雲遨大笑,說道:「你寫荒唐書竟也參出道理了!」
干寶說道:「此乃人性!這《神州》外,還有《西海》、《北海》、《東海》、《南海》四方誌異。你笑我寫得荒唐,我笑讀的人愚昧。」
雲遨沈思一陣,說道:「你以此奔波,確實辛苦!」
干寶哈哈一笑,說道:「我晤寐成道,隨道生滅,何需仰人鼻息?只是愛笑看蒼生,著五方誌異,買愚痴面孔。其樂大哉!」
雲遨點點頭,說道:「如此說來,中洲四方之事,你皆了然於胸了。」
干寶眉頭一揚,說道:「不錯!前輩有何指教?」
雲遨問道:「最近中原出了什麼大事,你知道麼?」
干寶搖扇晃腦,說道:「天下事合久必分,分久必合。前輩何必明知故問?」
雲遨嘆道:「罷了!」
干寶一怔,說道:「前輩不妨取一本《神州誌異》,或許便能分曉。」
雲遨搖手說道:「不必!你那四方誌異也別送我!」站起身來,問道:「你知道那驚精香何處能得麼?」
干寶起身說道:「此地無人販香,都是居民入山採樹來熬。往山裡探探,或許有人家在做。」
雲遨點頭說道:「多謝!我這便前往一尋。」
此時龍岡城客店內,無色將小翠的事說了。蒼塵聽罷,淡淡一笑,說道:「你可憐他們生於亂世?」
無色點頭嘆道:「如果是太平時代,或許便沒這種事了。」
蒼塵說道:「你也入迷了!」無色一怔,蒼塵續道:「再過數年,凡間又是太平盛世。」
無色頓時醒悟,說道:「二十年前,凡間也是四海昇平……」看了張老三一眼,此人也是生於那時代。
蒼塵說道:「死於沙場,轉生便是繁華太平時。這朝代速興速亡,只因物極必反!所以盛世不足歡,亂世亦何苦?」
無色恍然大悟,說道:「富而愁,不如貧而樂。心中知足,當下即是極樂世界!」
蒼塵點頭說道:「然而凡人生年不滿百,總執著當下,惶惶度日,不能見其真了!」心頭一動,往窗口一瞥,便見窗上人影一動,一人翻窗而入,正是小翠!
小翠一站穩,便說道:「你們快走,太師狗要來了!」
無色一怔,問道:「什麼?」
小翠說道:「太師狗要往這來查了,你們快跟我走,我知道城外有間破廟!」
無色一驚,不知是如何走漏的;蒼塵卻說道:「小翠,你快逃吧!龍岡城不能待了,能走多遠便走多遠。」
無色與小翠一呆,蒼塵續道:「那間破廟有陷阱。」
無色與小翠神色一變,小翠怒道:「你是說我騙你?」
蒼塵說道:「我知道你一片真心,但是你被利用了。」見小翠一臉迷惘,於是說道:「你這消息哪來的?」
小翠說道:「我偷聽到的!他們說有妖道,要搜城!」
蒼塵問道:「你在哪聽到的,平常這種事會洩露麼?」
小翠一呆,自己是在店外聽到的,但有誰會在外面洩露這等機密?想必是知道自己在旁邊,故意說給自己聽。不禁越想越怒。
蒼塵說道:「他們根本不知我們所在,但知道乞丐消息多,說不定便能傳到他們要尋之人。而那些人對你的行蹤一清二楚,知道要利用你將我們引到破廟去。」
小翠怒吼一聲,翻牆而出;無色還有話想說,卻來不及。
蒼塵長嘆口氣,站起身來,說道:「我們也該收拾了!」
無色一怔,問道:「不住了麼?」
蒼塵點點頭;無色問道:「會搜到此處?」
蒼塵搖搖手,說道:「我們這是去救人!」
無色一凜,點了點頭。
傳說聚窟洲上有座大山,山形奇特,彷彿人鳥,人稱「神鳥山」,反魂樹便在此山之中。雲遨得了干寶消息,往山上找去,見古木參天,奇花遍地,雲霧飄渺,香煙繚繞。隨處問了一戶,那學徒說驚精香不能起死回生,但並非反魂樹不能還魂,反魂樹一本六品,驚精香僅是三品物,若能煉出神品「反生香」,便可回魂附體。但欲練神品反生香,無論技術、道行都需超凡入聖,此山煉香師中,只有復生菩薩能煉出神品「反生香」,但他那處也已好久未飄香煙了。雲遨豈能空手而歸?問了地方,便去探個機緣。
步隨山轉,緣隨物牽;見小徑幽幽,盡頭一座天竺房舍,是復生菩薩的精舍。忽然路旁竄出一名大漢,一身天竺服色,高頭大馬,虎背熊腰,手裡握著金剛杵,一箭步攔住去路,喝道:「來人欲往何處?」
雲遨見這羅漢雖來勢洶洶,卻無敵意;於是說道:「羅漢萬福!我是來求反生香的。」
那羅漢道:「因果輪迴,生死由天,豈能扭轉造化?這裡沒有起死回生之物,你回去吧!」
雲遨說道:「天地造化,確實由天不由人!但有人能扭轉因緣,逆行造化,這是何故?」
那羅漢一愣,說道:「若能扭轉因緣,再起造化,那便是運天地之力,行大智慧法。此人必定超脫羅漢道,絕非凡人。」
雲遨問道:「但若此人運彼智慧法,扭轉因果,卻誤人生死,該當何如?」
那羅漢一呆,思索一陣,合掌說道:「誰正誰偏,羅漢不能知此事。」看了雲遨幾眼,又道:「請問大德是中土善士?」
雲遨拱手說道:「正是!」
那羅漢說道:「聽說中土有位善知識,深通因果輪迴,看透三界,名叫百子神算雲遨。大德不妨往他一問,再行計較。」
雲遨拱手說道:「說來慚愧,我便是雲遨。」
那羅漢睜大了眼睛,趕緊雙手合十,說道:「羅漢有眼不識泰山,方才多有得罪,請善知識見諒。」
雲遨搖搖手說道:「無妨!請問復生菩薩在不?」
那羅漢說道:「在,也是不在。」
雲遨一愣,說道:「因緣既判,羅漢何必與我打謎語?」
那羅漢說道:「能起死回生,便是復生菩薩。沒有起死回生之物,便不是復生菩薩。」
雲遨一呆,隨即微微一笑,說道:「你是護香羅漢,也不是護香羅漢!」
那羅漢一愣,雲遨說道:「若有香可護,你便是護香羅漢;若無香可護,」拱手說道:「能請借道麼?」
那羅漢一呆,哈哈大笑;這時屋內傳出一個老者的聲音說道:「須彌,善知識不遠千里而來,不要耽擱人家正事!」說著,一人走了出來,此人容光煥發,神韻內斂,皮膚細如幼兒,眼神卻炯如智者,長鬚髯髯,一襲白袍偏袒右肩;一走出,四周頓時一派清香。
雲遨上前拱手說道:「謝羅山弟子雲遨有禮了!」
復生菩薩合十說道:「大德免禮!今日與大德結緣了。」
三人在院中就坐。復生菩薩說道:「聽說大德能算三世三界三十六重天,連大羅天之事也瞭若指掌?」
雲遨說道:「我只能算三界二十八重天,三清天我算不了,何況大羅天還在三清天之上。」心想:「誰如此吹牛皮?」
復生菩薩點點頭,說道:「看來傳聞有誤。我也覺得欲界修行,尚不能脫離輪迴,又豈能看清三界之外。原來傳言有誤!看來大德是真看透三界,因果生死勢必清楚。但扭轉因緣,誤人生死,這是怎麼回事?」
雲遨便將卜算遭攔,誤了凡人因緣的事說了。復生菩薩聽罷,說道:「截卜之人,連大德也算不出來麼?」
雲遨搖頭說道:「只知非鬼非神,其他全被截了。」
復生菩薩沈吟一陣,道:「究竟是何人能攔大德卜算?」雲遨說道:「若是三清天之神,又何必躲躲藏藏?但我既能算出痕跡,必是三界之士!」
復生菩薩說道:「看來事有蹊蹺!待我上稟三世諸佛,再來說分明。」
雲遨拱手說道:「那便有勞菩薩了!」
復生菩薩長嘆口氣,說道:「反生香逆天地造化,和冥府索魂,尤其是大忌。但權衡一時,也是不得已。有我上秉諸佛,應能相安無事。不過,可惜,大德與反生香無緣了!煉反生香的羽扇十年前便已壞了。」
雲遨一愣,問道:「為何不再做一面?」
復生菩薩說道:「救人一命,勝造七級浮屠!若有這羽毛,我也願意結這善緣。但羽毛卻是沒了。」雲遨一愣,復生菩薩續道:「十多年前,中土凡間的皇帝大興土木,這事想必大德也知道的。這皇帝建宮殿,要的翠羽以數億計。」
羅漢須彌誦了聲佛號,說道:「吐谷渾、突厥的行商聽了,便連西土、南海的眾生也遭殃了。」復生菩薩續道:「孔雀明王聽得眾鳥之苦,發大慈悲,領著千百種翠鳥,數千萬億眾生逃往無名淨土。」羅漢須彌說道:「因此大鵬、鳳凰等眾鳥一時都絕跡了。」
雲遨恍然大悟,問道:「羽扇的羽毛便是大鵬、鳳凰之羽?」
復生菩薩點頭說道:「聖品卻死香需大鵬之羽;神品反生香需鳳凰之羽。」
雲遨聽明白了:復生菩薩想必是為了守密,因此不做羽扇。思索一陣,說道:「若我尋得鳳凰之羽,菩薩能為我煉反生香麼?」
復生菩薩問道:「大德要去尋孔雀明王麼?」
雲遨搖頭說道:「非也!孔雀明王率眾生遷徙,卻還是有失群之鳥。」
復生菩薩說道:「便是失群,卻也難覓。」
雲遨說道:「雖是難覓,卻也在天地之間,六道之中。」
復生菩薩微微一驚,說道:「大德能算出?」
雲遨微笑道:「一念之間!」
復生菩薩和羅漢須彌暗暗驚奇:百子神算果然名不虛傳!復生菩薩雙手合十,說道:「果真是因緣!」
雲遨拱手道謝,復生菩薩說道:「但煉反生香需半年,不知是否會耽擱?」
雲遨一呆,羅漢須彌一見,猜中了幾分,說道:「菩薩,我們反生香還有些許吧。」
復生菩薩搖手嘆道:「那太少了,不夠救幾個人!」
雲遨說道:「菩薩,我只要救一人!」
復生菩薩問道:「誤的因緣只有一人生死麼?」
雲遨說道:「我與此人相遇,也是因緣。」
復生菩薩合十微笑道:「啊!那真是因緣!」
當下便說妥了,雲遨便將動身。復生菩薩說道:「若大德與失群鳳凰有緣,還請大德與失群鳳凰指點迷津。」
雲遨點點頭,說道:「如有因緣,自當成就善緣!」
龍岡城一方,蒼塵與無色將張老三肉身藏妥,隱身破廟之上。見破廟一片殘敗,雜草叢生,廟外有數群人,廟前東面的人身配刀劍,押著幾隻大箱,車上插著兩面旗子,寫著「鎮遠」、「臨淄」;廟前西面一群人拿著尺規,似在丈量。廟後有一群鄉紳,為首的正在與那群木匠商量。其他還有挑擔的、推板車的,一群閒雜人等,約有上百人。
無色看了看,傳音道:「嗯?有鏢局的,那群鄉紳是要改建這間廟吧!那些人是在此處歇腿麼?」
蒼塵搖搖頭,微微一笑;無色定神一看,這才察覺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,雖修行不滿半百,但修為都在「飛遁離塵」之上,廟中還埋伏著一群人,其中一人竟已到了「脫胎無我」之境,和師兄目前相當!暗暗心驚,傳音道:「是喬裝?」
蒼塵點點頭,傳音道:「龍岡城便在不遠,鏢師何必在此野地駐紮?」
無色頓時明白;蒼塵續道:「而且有人在旁,這幫『鏢師』竟毫無防備。可見彼此早已熟識。」
無色點點頭;蒼塵又傳音道:「這些『小販』不進城,拐進這野地要做什麼?」
無色笑著點點頭,蒼塵繼續傳音道:「如果你涉世再深一點,便會發現這些人的打扮舉止完全外行……除了那群『鄉紳』以外。」
無色又點了點頭,見這些人各據一方,雖那「鄉紳」正與「木匠」商量,「木匠」隨處「丈量」,但都不會走太遠,似乎隱約有條地界。凝神再探,察覺破廟周遭都藏了法器,只要挪動幾步,便能成「三才降魔禁神陣」!此陣處處殺機,易守難攻,一旦結陣,必須同時攻破中央與三面陣眼,方能逃脫!自己修為雖高出這些人甚多,但師兄現在只有五成功力,若陷入陣中便麻煩大了。
蒼塵傳音道:「我們走吧!」
無色一怔,傳音問道:「不救人麼?」
蒼塵傳音道:「此地並無凡人,不需出手!」
無色說道:「可是廟內有啊!」小翠和其他乞丐都在廟裡。
蒼塵傳音道:「我們不動,這些人不會有事。」
正說著,廟中突然一陣騷動:一男子喝道:「鬼鬼祟祟的做什麼!」聲音宏亮,便是埋伏廟中的弟子。
便聽另一男子怯懦的說道:「大、大爺,您在這裡,小的我們只好上別處討錢了!」話聲未了,那太師弟子叫道:「討飯便討飯!做什麼畏畏縮縮,躡手躡腳!」緊接著一聲巨響,似乎有東西砸了地,同時一聲驚叫。一孩子叫道:「連乞丐你也不放過!口口聲聲說什麼慈悲為懷!這裡沒百姓,你就原形畢露了!」緊接著一串粗話。正是小翠!
原來小翠離開客店後,立刻奔回破廟,向眾乞丐說了。群丐大為驚恐,正商議間,太師軍便已將此地圍住,要走已走不了。小翠早已憋了一肚子火,此時再也受不了,全潑了出來。
群丐大驚,那弟子叫道:「你這混帳小子,大爺今天沒時間與你胡鬧!改天把你們全都祭了!」
一女乞丐拉著小翠直勸;但小翠生來卑賤,根本不怕死,叫道:「你在這裡做什麼,以為我們都不知麼!一群人在外面鬼鬼祟祟,把我們當傻子!誰看不出這裡有名堂!你們的詭計早就被……」
那弟子大怒,抬手一揚,赤光一閃,一道紅光穿過那女乞;那女乞大叫一聲,才「啊」出個半聲,便緩緩軟倒。
那弟子一腳將女乞的屍身踢開,叫道:「閉嘴!你再胡說,連你也一起祭了!」
眾乞丐都嚇壞了,小翠也心頭一跳,退了半步,但想左右是個死,索性罵了個透,於是叫道:「你殺!反正你已連殺兩人,去不了極樂世界了!殺了我,我入畜生道,你下阿鼻地獄!」
那弟子一聽,卻猶豫了;為首的那金冠黑袍人喝道:「混帳!胡鬧什麼?莫要漏了行蹤!」
那弟子只好回身,豈料小翠對著他背後繼續叫道:「反正這裡沒人,別人絕對不會知道你連手無寸鐵的乞丐都殺,你活著的這幾十年還是一樣風光……」
那弟子大吼一聲,舉掌往小翠拍去,小翠怒目挺身。驀地那弟子背後白光一閃,隨即砰然倒下。小翠一愣,所有人都大吃一驚,那黑袍人也是嚇了一跳,便見眼前光影亂閃,回頭見廟外異光大作。
眾弟子大駭:動手了?連忙飛出。小翠看著窗外,心頭「砰砰」直跳,其他乞丐見小翠還在發愣,趕緊拉她躲起。
原來無色見小翠有危,不等師兄同意,連忙出手相救。蒼塵見無色突然直攻廟中,大驚,趁大陣未結,趕忙動手;心念一動,劍氣橫掃,廟南十餘名「鄉紳」、「木匠」來不及反應,頓時倒地!
廟外大亂,其餘人趕緊踏上陣位,但如何能成陣?「三才降魔禁神陣」未結便破!太師弟子軍連忙取出法器,縱身撲上!
聚窟洲上,雲遨辭別復生菩薩,飛身直上鳳麟洲。鳳麟洲位於西海中央,自聚窟洲急速而去,頃刻便至。此地地方一千五百里,周圍弱水環繞,鴻毛不浮,舟楫不行,只有仙客,沒有凡人。傳聞鳳凰麒麟甚多,一群群成千上萬,又有山川池澤,神藥數百種。
雲遨來時,靈氣氤氳,樹林廣茂,奇花異草不可勝數。但只聽得蟲鳴,卻不聞鳥叫,空中只有飛蟲,沒有半隻飛鳥;暗暗心驚,覓了處地方降落。一落地,腳旁草叢一陣騷動,竄出一隻九尾赤狐。嚇了一跳,瞥見那九尾赤狐叼著一團毛物;起初不在意,卻見那狐狸驚恐的看著自己,一愣,心想:「犯了牠的地盤麼?」便見那九尾赤狐將頭撇開,往前奔了幾步,竄入草中,戒備的盯著自己,邊望邊退,神情挺是厭惡。
雲遨一愣,心想:「我哪不對了?」好奇的走上前去。那九尾赤狐見雲遨跟上,驚恐得一竄而逃。回頭之際,雲遨看清那九尾赤狐叼的正是一隻雛鳥,有碗公般大,又驚又奇,心想:「什麼鳥這麼大?」趕緊發足追上。
九尾赤狐東奔西竄,有如鬼魅!但雲遨也不是凡人,怎甩得掉?九尾赤狐見狀,加緊逃竄,瞻之在前,忽焉在後,竟是「縮地」之術!雲遨暗暗驚訝,知道是此地精靈,但那雛鳥也是碩果僅存,只好緊追不捨。
驀地九尾赤狐甩尾立定,四周赤霧驟起,雲遨趕緊停下腳步。九尾赤狐說道:「臭傢伙!寶貝給你,離我遠點!」說罷,扔下雛鳥,隨即竄走!
雲遨一呆,將雛鳥拾起,見幾處血痕,動手治癒了。雛鳥抖了抖羽毛,「啾啾」鳴叫。雲遨心想:「得趕緊讓牠回巢!」動念算定了巢穴,便要回頭。
驀地周遭氣息一變,狂風大作,勁風夾著草石,有如片片利刃,刀刀破荊斬棘,碎片紛飛。剎時天昏地暗,草木皆兵!
雲遨趕緊將雛鳥護在懷中。知道此風不是凡風,乃是精靈所為,果然聽得一聲長鳴由遠而近,緊接著身前一暗,一巨鳥拖著金虹撲天蓋地而來,翼展有二丈來寬,尾羽也有七尺長,赤翼金尾,青頸白冠,都金光閃閃,所過之處,劃出一道金虹,金星點點,直至一丈外才漸漸散去。金光閃耀,照著周遭幽幽濛濛,隔著碎石飛塵,不知是迷是幻。
雲遨暗自讚嘆,心想:「莫非便是鳳凰?」
那鳳凰飛身而下,叫道:「將我孩子放下!」
雲遨見此時狂風大作,雛鳥若離身,哪裡還有命在?於是說道:「抱歉,冒犯了你。但是你先把風停下!」
那鳳凰降落樹上,但那樹被吹開了岔,只好舞著赤翼,半飛半歇懸在樹顛上;怒道:「偷崽賊!莫要討價還價!」赤翼一搧,兩道金刃應勢奔出,一左一右往雲遨夾殺而去。
雲遨見氣刃飛來,心念一動,兩道氣刃頓時消失無蹤。說道:「別誣賴好人!是我將九尾狐攔下的!」
那鳳凰見雲遨將氣刃化去,大吃一驚,怒道:「好你個九尾狐!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?」說罷,雙翼一揮,又是兩道氣刃,同時縱身騰起,飛身直往雲遨撲去。
雲遨連忙移形換位,閃身到鳳凰身後,說道:「我不是九尾狐變的,我是仙人!」
那鳳凰大驚失色,叫道:「竟然連移形換位也修成了!好傢伙!」縱身回頭,張嘴一吐,發出震天巨吼,山川共震,景物凝澀,四周草木頓時粉碎。
雲遨催動護身真元,將鳳鳴擋下,說道:「我是仙,不是妖。是仙是妖你分不出來麼?」
那鳳凰見雲遨聞風不動,又驚又恐,停在空中叫道:「臭狐狸!別以為你變成無尾禿毛猴就能騙過我!快將我孩子還來!」
雲遨暗暗叫苦。這時懷中雛鳥「啾啾」叫了幾聲。那鳳凰喝道:「混漲小子!連你也幫這狐狸說話!」
那雛鳥惶恐了又叫了幾聲,那鳳凰吼道:「反啦!反啦!你也心向著別種啦!不要我啦!大家都不要我啦!去去去!快滾!快滾!大家都不要我啦!大家都不要我啦!」說罷,震翅「嗚嗚」哀鳴,捲起千堆塵。
雲遨聽出端倪,說道:「不是大家不要你,是都隨孔雀明王走了。」
那鳳凰停下雙翅,問道:「你怎麼知道?」
雲遨說道:「你先將風停下,我把孩子還你。然後再來慢慢說。」雛鳥也「啾啾」叫喊。
那鳳凰終於聽了,雙翅一收,狂風頓時收斂,草木土石「嘩」然落下,滿地碎葉殘枝,一片狼籍,方圓一里內已夷為平地。雲遨鬆了口氣,這才將雛鳥送回。
鳳凰見到孩子,用喙理了理雛鳥的羽毛,驀地將雛鳥一甩,大叫道:「什麼味道!這孩子哪裡來的?」
雛鳥摔了個跟頭,驚得「啾啾」叫喊,又撲又跌的往鳳凰扒去,鳳凰大翅一搧,又將雛鳥吹個老遠。雲遨一驚,想去拾起雛鳥,又怕弄砸了事,驀地心頭一動,連忙說道:「那不是怪味,是反魂樹的氣味!我是從聚窟洲來的。」方才在神鳥山薰了一身反魂樹香氣,自己沒感覺,倒是百獸靈禽嗅出來了,怪不得九尾赤狐見了自己要跑。
鳳凰一聽,又去嗅孩子;那雛鳥已跌了數回,叫慘了。鳳凰左右探了一陣,這才將雛鳥叼回自己翼下,好好安撫一番,才向雲遨說道:「原來你真的不是九尾狐。誤會你了!」
雲遨搖手說不介意。鳳凰問道:「孔雀明王為何要帶大家走?」
雲遨便將事情說了。鳳凰說道:「這裡弱水三千,船到附近都會沈,凡間的無尾禿毛猴過不來,怎麼大家也走了呢?」
雲遨見此處精靈似乎將「人」稱做「無尾禿毛猴」,原本想解釋,但想想也差不多,便不計較了。說道:「鳳麟洲以鳳麟著稱,雖有弱水三千,卻攔不了貪婪之心。」
鳳凰垂首不語,然後震翅叫道:「大家,你們在哪裡啊?明王,怎麼不帶我走啊!」仰天「嗚嗚」悲鳴。
雲遨正猶豫該不該說。驀地半空青光一閃,一個深沈的聲音從中盪開,說道:「我的子民,到無量彼岸來!」
此聲非實非虛,音在飄渺意念之間,只有雲遨與鳳凰聽得到。雲遨與鳳凰一怔,這不是孔雀明王又會是誰?鳳凰歡喜唱道:「明王果然沒忘了我!」震翅高歌,金星自赤翼點點灑出,所落之處,竟冒出了新芽,隨著鳳歌展枝開葉,原本一片狼籍,轉眼間又是欣欣向榮。
鳳凰唱了一陣,說道:「無尾禿毛猴,多謝啦!你來這裡做什麼?」
雲遨說道:「老實說,我是來尋鳳凰羽毛的。復生菩薩要用你三枚翼羽煉反生香,能起死回生。」
鳳凰點頭說道:「說來是好事呢!中土有貪得無厭的無尾禿毛猴,也有行善積福的無尾禿毛猴呢!」於是自己拔出三枚翼羽,送給雲遨。
雲遨接過翼羽,道了謝。鳳凰叼起雛鳥,與雲遨道別,在鳳麟洲上空盤旋三圈,然後震翅一拍,赫然拔高三千仞,一聲鳳鳴,飛往無量彼岸。
雲遨環顧四周,見此地雲山霧罩,鳳麟洲幽幽秘境,卻再無一隻飛鳥,不禁一絲惆悵。嘆了口氣,飛身離開。
龍岡城外,異光霹靂,雷聲隆隆,蒼塵與無色趁隙偷襲,打得太師弟子軍措手不及。蒼塵一招得手,劍訣一轉,心劍直奔廟後,要將陣形切斷!
驀地一聲爆響,廟中赤光上衝,將劍氣截住,緊接著又一道赤虹,循著劍氣往蒼塵奔去!疾如奔雷,竟逼得蒼塵護身真元皓光奔流。蒼塵見身形暴露,偏偏功力未復,不能移形換位,趕忙間只得閃避,卻怎藏得住?眾弟子蜂擁而上,剎時異光奔騰,華彩斑斕!
蒼塵索性撤了隱身術,往上一讓,雙掌靈訣一分,下方白霧驟起,瞬間凝成千萬冰箭;雙掌一放,萬箭齊發,撲天蓋地往眾弟子壓將下去!
眾弟子恃劍迎上,劍氣奔流,滾成一道巨蛇,轟然往凝霜箭雨撲去,劍氣劈天破雲,潑出萬點星芒,凝霜箭雨登時銷融!眾弟子精神一陣:原來天外魔魁不過爾爾。忽然下方氣息一動,回頭一看,腳下銀光閃閃,又一波箭雨撲來,吃了一驚,趕緊調回飛劍,卻哪來得及?下方的根本無法反應,「嗤嗤」數聲,血濺如雨,紛紛跌落!上面的人急忙打出一道防禦,勉強將箭雨擋下,還未緩過氣,頭頂氣息又是一變,金光赫赫,一字金印當頭壓下,竟是聲東擊西之計!
眾弟子哪能反應?剎時金光萬丈,勁風橫掃,眾弟子紛紛跌落,煙塵漫天,屋瓦粉碎,廟牆片片倒塌!
蒼塵見眾弟子落下,一招得手,豈料金光未散,赤虹乍現,數十道劍氣破印而出,八、九十人再度攻上!趕緊轉身退走,傳音道:「無色,在十丈外設下埋伏,我經過後立刻左右夾擊!」
無色才救了小翠,一轉眼便已打成這樣,登時傻了;聽師兄傳音,趕緊設下埋伏。
蒼塵虛晃兩招,假裝落敗,往埋伏衝去。太師弟子哪裡知道邊上還有一人,見魔魁遁逃,紛紛追上,眨眼便進入埋伏圈。
無色見師兄經過,將雙掌一闔!霞光驟起,剎時氣息一滯,凝出萬道劍氣,往太師弟子夾殺而去!
眾弟子大吃一驚,趕緊回劍來擋,但無色混沌劍氣飄渺精純,欲擋便飄然無蹤,不接卻萬劍穿心,遇剛則柔,遇柔則剛,彷彿凌駕萬物之上!如何能接?兩側弟子首當其衝,數聲慘叫,紛紛跌落。中間的膽戰心驚,不知如何是好。
無色順勢收網,見五蘊彩綾網住了如此多人,吃了一驚,但覺彩綾內真氣湧動,知道這些人都在掙扎,嚇得六神無主,問道:「這些人……要怎麼辦?」
蒼塵傳音道:「都殺了。」
無色臉色一變;蒼塵傳音道:「想救人便聽話!」
無色看著五蘊彩綾中的弟子,雙手卻是抖了。驀地彩綾中赤光乍現,瞬間彩綾內便滿是熊熊赤焰,便見赤浪越滾越大,不久便絲絲滲出彩綾,彷彿要將彩綾崩裂,忽然一聲爆響,崩出一圈漣漪,剎時拔樹倒牆,煙塵蔽空。
蒼塵冷不防被震出數尺,無色趕緊護在師兄身前;便見赤光煙塵中七、八十道人影彈落,竟全部散功而亡!便見那團赤光倏地收斂,當空一轉,奔入廟中。頓時烏雲匯聚,陰風驟起,斷壁間黑煙滾滾,眨眼便淹過廢墟;廟中一個聲音吟道:「左貪婪,右淫邪,南驕奢,北欺詐,太師祥符,富貴萬年!」
兩人早知廟中還有一人,但完全沒想到竟然是這主意!眼見上空黑氣盤旋,地面陰氣大漲,是玄魔出世之像!蒼塵連忙退出圈外,無色趕緊在師兄身前打出防禦。
驀地西天奔入一道青虹,劃開黑雲,破天而落,勁風到處,竟將地面黑煙逼成圈,露出中間赤影;說時遲,那時快,青虹劈中赤影,轟然巨響,盪出一圈淡雲。
緊接著又一道青影落地,光華消散,正是雲遨!
兩人大喜,雲遨說道:「怎麼?我來得剛好麼?」
蒼塵鬆了口氣,笑道:「再遲一步便要換我逃了!」
雲遨問道:「哪來這麼大隻蟲?風雲變色啊!」
蒼塵說道:「大概是有人妄動真元吧!」
雲遨以為師兄是說自己,那裡想得到是師姊惹禍;歉然說道:「好吧!哪知道這次動靜這麼大。」
忽然廟外一人叫道:「什麼人膽敢私自鬥法?通通捉起來!」
三人一愣,便見一大批人馬蜂擁而至,將破廟層層包圍!竟有上千之眾;不禁傻了。三人老早便見這群人出城,原以為是去平判,沒想到卻是衝著此地而來!圍破廟只需百來人,上千人能將此地裡三層、外三層,外加看戲再三層的圍住;不知來此作甚麼?而且太師軍在此,官府難道不知麼?
三人正欲遁走,卻見官兵陣後一亂,一探馬奔來,向那軍官說道:「啟秉校尉,賊首張騏率眾一千攻我南門!」
眾兵士神色一變,旁邊一副官說道:「郭校尉,張賊不知我們有一千兵馬在此,此時回頭,內外夾殺,必能大破張賊!」
眾兵士點頭稱是,郭校尉卻神色猶疑,這時旁邊一胖道士對著郭校尉擠了擠眼,郭校尉一怔,說道:「一群烏合之眾,不足為懼!妖道在此鬥法,勢必兩敗俱傷,我們一舉擒拿!捉得妖道魔魁,上報太師,諸位必定加官進爵!」
那副官道:「校尉!我城只有五百人留守。妖道銳不可擋,五萬太師軍尚且沒於濮陽,我軍只有千人,只怕無法取勝。到時兵馬疲弊,前有妖道,後有張賊!請校尉三思!」
郭校尉叫道:「莫要妖言惑眾!現下大敵當前,不可長敵人氣焰,滅自己威風!本官心意已決,莫要擾亂軍心!」
那胖道士點頭說道:「郭校尉所言甚是!妖道在此鬥法,勢必兩敗俱傷。傳說在此鬥法的有上百名妖道,金銀珠寶,在座的見……」驀地寒光一閃,竟人頭飛起!
那副官手起刀落,將那胖道士斬了。胖道士砰然倒地,那副官說道:「楊郎將財迷心竅,妖言惑眾,竟置全城百姓不顧!賊首率眾攻我,龍岡城岌岌可危!請郭校尉速速回軍,解我城下之圍!」
郭校尉神色大變;另一名隨軍胖和尚惶恐說道:「反……反了!你們反了!」那副官又揮刀結果了胖和尚的性命,然後說道:「速速回軍,滅了賊首,同樣是首功!」
郭校尉按刀冷冷說道:「好啊!先殺郎將,再殺司馬!眾將士聽令!將這反賊圍了!」
眾兵士「刷」的一聲,抽出兵刃,將副官團團圍住,但神色猶疑,竟無人動手;那副官退了半步,全神戒備。
郭校尉叫道:「做什麼?全都是一群……」驀地胸口一涼,低頭一看,一柄劍當胸穿出!
眾人大驚,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郭校尉身後多了名道長,一襲蒼袍,玄冠碧帶,衣著華麗,袍色布料都不在規矩之中,仙風道骨,神態悠然,雖看不出表情,但隱隱帶著威嚴,恐怕身份不凡;那副官見到蒼塵,卻是一愣。
蒼塵抽回干將劍,朗聲說道:「澈醞、楊和氣和郭俊三人貪戀功名,聽信纏言,置城不顧,怠忽職守,延誤軍機。已被本座就地正法!」
郭俊校尉頓時倒地。那副官聽蒼塵替自己擔了殺人之罪,一愣;眾兵士大喜,隨即一呆:此人一身道長裝扮,又自稱「本座」,難道又是個師父?
便聽蒼塵續道:「本座帶你們回龍岡城。隋失其鹿,天下共逐之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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