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3月6日 星期五

【太古遺音】第十五章 詐用詐群龍無首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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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雲浪捲,千里青天纏黑雲,濁氣滔滔,霧鎖江山封半壁;煙波浩渺,五都靈氣漫彩霓,仙霞蕩蕩,雲開神州照四方。

雲夢大澤之上,雲氣迷濛,黑白交織,北半面白日照耀,湖面霧氣蒸騰;南半面黑氣迷濛,水面微泛血色。霧血交雜,層層直上天際。雲彩裡,眾仙雲集,個個乘風捉雲,披霓鼓浪,異彩流光:斂雲於身的,是幽都隱靈派的禺陽山主;赤身披火的,是昆吾赤華派的武羅真君;九星皂袍的,是蒼淵七劍;凌霄、雲遨、嵩山諸仙,皆在陣中。南面陰風沈沈,濁浪排空,魔霧間,亦是一軍人馬:個個身著南夷諸族的服飾:蒼塵身著楚服、蠱王神綠髮青衣,護身光環離合交錯;雁盪雙靈一人持蘆笛、一人持翠羽,後面還有四名九黎隱世奇人:有個持香爐,有個提瓦罐,咒魂巫手纏咒環,蠱王笑浪揮舞攝蠱鞭;都是數百年修為的好手。

凌霄子領中原大軍,說道:「蒼塵,沒想到你當真背叛中原,為九黎征戰?」

蒼塵見雲遨在陣中,暗暗奇怪,但無暇他顧;說道:「當年濁鹿之戰,軒轅大敗我祖蚩尤,自此九黎退居南面,而後有國大楚、吳、越。當今朝政敗壞,路有死屍,野有餓殍,朝廷爭權奪利,千里瘟疫,竟無人聞問。自古以來有德者王,既然漢人自毀基業,便讓我們九黎一統中原,有何不妥?」

凌霄子說道:「苗人自私自利,中原千里瘟疫,何嘗不是出於苗人之手?自作其孽,卻怎能歸咎於我中原?」

蒼塵說道:「哼!兵不厭詐!當初軒轅敗蚩尤,何嘗不是用了術法?況且……」話未說完,便聽中原陣後一人說道:「蒼塵,你真的要幫那野人?那野人不是個胚你知道麼?還說有德者王,那賊頭猴腦有德?你眼睛也瞎了!」聲音宏亮,便如平地一聲雷;他身披赤紋衣,露著一邊胳膊,一頭如火的虹髮,衣上熠熠似有火光;正是赤華派的武羅。

蒼塵與凌霄同時一愣:兩人早已對好了詞,怎麼武羅卻似不知?武羅旁邊一弟子小聲說道:「真君,不是這樣的,你等凌霄說完好不?」武羅卻充耳不聞,繼續高喊,於是又一弟子道:「師祖,我們不是說好了嗎?其實他也不是要幫那野人,待會要……」

蒼塵聽他要透露計謀,吃了一驚,這時岩靈說道:「做什麼竊竊私語的!怕麻煩就趕快把地方讓還給我們!」拿香爐的銷魂婆婆說道:「今天是要聊天還是要打架的,如果要聊天,我先去下面大湖洗洗腳。」那提瓦罐的罐鬼子說道:「我這化屍水給你洗。」竟然也聊起來了。

凌霄子見脫本,一下子沒詞了,傳音問蒼塵道:「這怎麼接啊?」

蒼塵傳音道:「見機行事,別穿幫!」然後向後面說道:「別忙!這場勝了,中原哪條河愛洗便下去洗。」

卻聽銷魂婆婆說道:「嚥不了口的水不乾淨。」罐鬼子道:「我這水保證讓你腳白白嫩嫩。」還在吵嘴;武羅對弟子叫道:「到底是怎麼回事,別嘟嘟囔囔,大聲說!」凌霄還在想詞;中原群仙也開始竊竊私語了。此時聽得蠱王神一聲吼,叫道:「你們還要講多久?囉囉嗦嗦,太陽都要下山了!要講旁邊講,我要打了!」說著舉臂當空一劃。

猛然間黑氣蒸騰,撲天蓋地,剎時百丈凝結,目不見物!這霧來得毫無徵兆,生於虛無,卻勢如奔雷,將靈氣真元盡皆吞噬。眾仙護體真元陡然消逝,彷彿被吸走,趕緊催加真元,真元卻如洪水決堤,越洩越猛,不禁大吃一驚。

黑雲中蘆聲響起,峰靈吹著蘆管,岩靈手持翠羽,翩翩飛舞、九黎四奇各自抖出法寶;七彩蠱煙八方奔流,惡風肅肅,寒水蕩蕩,夾著蠱邪之氣往群仙撲將過去。

銷魂婆婆說道:「哎!瓦罐子,你罐子裡不裝水了?」罐鬼子說道:「你香爐何時也放了這臭玩意?」蠱王笑浪一陣大笑,說道:「今天真是有趣!」

其實今日雙靈四奇用的全都是蠱王神的屍蠱,打算趁此戰一舉耗盡蠱神之力。蠱王神孤傲自大,美言幾句,果然大方出借,完全不疑有詐。

蠱王神蠱霧猛如虎,疾如風,便如天上滴進墨水,黑點乍現,便染黑了半片天!剎時將眾仙淹沒,眾仙左突又衝,法術連發,竟始終見不到一絲光明!

雲遨在毒霧將起之時便被師父拋出陣外,從數里外遠望黑雲,心裡不是滋味。正望著,身旁光影閃閃,又有其他弟子被送了過來,相見都是苦笑。凌霄子沒想到蠱王神說來就來,話才說完,周身便一團黑,護身真元便如無物,嚇出一身冷汗。無色一身渾沌真元,魔氣不侵,玉臂揮舞,彩綾化成層層彩帳。玄歧將雲遨挪移至陣外,袍袖一抖,周身浮現一輪白光,符文飛舞,白氣氤氳,周圍黑氣漸散。

武羅周身赤焰,絲毫不受影響;高笑一聲,說道:「好傢伙,真乾脆!我也來了!」信手一揚,撒出一道紅光,剎時黑霧翻紅,將魔氣吸盡,真元鼓蕩,眾仙精神一振。便見陣中一柱仙氣沖天,白虹貫日,赤浪瞬間翻白,勁風磅礡,崩出千堆雪。

武羅將手一伸,紅光閃過,「赤焰弓」現形,烈焰熊熊,彷彿一道弓形的火;張弓虛扣,烈焰箭破空而出,熱風成旋,焰氣凝空。忽然又白光耀眼,白光閃過,陣中景物赫然一變:迷煙繚繞,四周化做十里峰林,陰雲壓頂,勁風刺骨,風聲鶴唳;空中寒光如織,劍氣奔流。

蠱王神見蠱霧被火化,自身蠱力竟也隱隱受到侵蝕,於是雙袖鼓風,周身浮現十顆三尺巨球;驀地赤焰翻白,白光大作,亮得睜不開眼,於是天眼大開,額頭紅光乍現,赫然見雲浪間焰光一點,烈焰箭穿雲而來!趕緊揚手一道飛蠱。焰色瞬間轉黑,轟然一響,勁風爆出一圈綠光;自己竟被震退了幾尺,不由得一怔,哈哈大笑;笑聲未落,景物又是一換:四周一片愁雲慘霧,腳下是十里峰林,雲夢大澤竟不知去向!

蒼塵和雙靈四奇用的是蠱王神的屍蠱,即便蠱王神落下風也毫無影響,但武羅地火烈焰至罡至烈,九黎四奇漸感吃不消,見武羅烈焰箭連珠逼殺,趕緊引屍蠱擋下,此時見景物大變,又是一驚。蒼塵傳音道:「莫驚,是蒼淵劍陣!」見一道劍氣奔來,趕緊引蠱接招。

峰靈一面放蠱一面傳音問道:「天下第一疑陣?」蠱王笑浪攝蠱鞭一揮,奔出七、八道蠱煙;說道:「聽起來好像很厲害!是個玩蠱的好地方!」銷魂婆婆躲著劍氣,咒罵道:「咱婆婆的,這要怎麼出去?」咒魂巫閉目說道:「別心驚,靜心聽!」

便聽得玄華傳音道:「天風姤,生門!」眾人依言挪移;陣中劍氣縱橫,卻是沒往此地攻來,果然是處生門;雖眾人所在之處不同,但以那處算得的「天風姤」竟都是生門。

蠱王笑浪看準劍氣來處,攝蠱鞭一揮,引屍蠱奔上;大笑道:「好玩!好玩!」餘人見狀,也將蠱放了出來。

此時玄華又傳音道:「九三!」眾人於是再度挪移。接續數次變陣,都有玄華指引。陣內劍氣奔騰,疾如如雨;眾人在各生門間遊走放蠱,始終安然無恙。

蠱王神凝出十顆蠱球護身,見伙伴四處奔走,還以為他們在浴血奮戰。劍陣狂如驚濤,厲如雷電,每道劍氣都有劈山之勢;蠱王神蠱術強勁,但並竟是相剋之物,即便竭力抵擋,蠱球也漸漸消蝕。最後蠱球承受不住,轟然碎裂;劍氣如洪水潰堤般轟然而下。蠱王神趕緊運蠱成盾,卻怎擋得住?出石石破,凝冰冰碎,連換十七八種蠱,都擋不住半刻;護身蠱環飛速旋轉,怎能支撐?於是心念一動:凝雲幻峰間無形蠱氣隱隱而生,暗滾暗漲,峰林地面蠢蠢欲動,寒霧斂空,便要凝霧成冰。

驀地數十道劍氣往那掃去,劍虹如幕,凝蠱迸然四散,煙消於無形!蒼淵劍陣擬蒼梧之淵劍嶺群峰之勢,輔以伏羲六十四卦,由天劍宗的蒼淵七劍列陣,幻境重重,生死相扣,絕處奪生,是欲界第一疑陣。陣中劍氣縱橫,密不透風,應心而起,隨氣而至。若非熟知陣法,決不能全身而退。蠱王神蠱術即使千變萬化,又怎能逃脫?

陣外諸仙隔山觀鬥,見陣中劍氣密如驟雨,蠱王神蠱術層出不窮;九黎眾人在陣內穿梭,引蠱相攻,周旋許久,竟未露疲態;都暗暗心驚。

武羅在邊上不耐煩了,叫道:「唉!天劍派的,什麼時候能換我們?」等了一陣,卻不見人答話,於是又道:「我能發箭進去嗎?」

旁邊一弟子身穿殷紅長袍,赤金冠,一綹長髯,是赤華派嫡系弟子墨風;說道:「師叔,不要打擾別人陣法。」

武羅「哼」的一聲,說道:「我們赤華好歹也是五大派之一,今天過來竟然是要看他們耍陣法?」

墨風說道:「師叔,今日中原請我們來是要除去蠱王這個禍害。」

武羅問道:「不是一群麼,怎麼會是一個?」然後又嚷道:「哎!玄華!你們打夠了,該換人了吧!」眾弟子連忙阻止,弟子硯谿說道:「師叔,您等等,或許他們歇息便會讓我們了。」卻他攔不住。

蒼淵劍陣殺機重重,玄華還得傳音指點,怎容得分心?起初還不搭理,見武羅真飛了過來,冷冷地道:「你們赤華的泰逢呢?」

武羅一愣,說道:「他是鎮嶽天神,怎麼會來?」

蒼淵第二劍重光說道:「今天眾人都在,要是說武羅真君在這裡胡鬧,傳到他耳裡呢?」

武羅大叫一聲,搖手說道:「不要!不要!大家都不要說!」回頭望望眾人,見大家都笑著點點頭,這才放心。

便是武羅這般一鬧,劍陣竟爾鬆動,幾縷黑煙飄出。第四劍瑤英輕聲叫道:「師兄!」

武羅搶先說道:「我來幫忙!」信手一揮,一道火焰將黑煙清了。玄華說道:「坤,上六!」劍訣一換。其餘六劍應聲換陣。

劍陣內,蒼塵等人見劍雨漸歇,黑霧蠢蠢欲動,竟慢慢將劍光蒙住,又久久沒有傳音,都莫名其妙;正徬徨著,便聽得玄華傳音道:「坤,上六!」眾人依勢挪移,便見空中凝雲一抖,地下衝出數道白光,直貫天頂,百里幻峰轟然碎裂,勁風橫掃,碎石騰空,剎時天崩地烈,飛沙走石。蠱王神處黑霧凝空,飛石略過,倏地染上了顏色,或黑或綠,盡是赤竹藤蔓;飛石懸在黑霧之中,漸漸凝聚成球,彷彿一粒大繭,下方藤蔓成束,條條掛在幻峰之中。

驀地一道霹靂,轟然中開,愁雲漫捲,眼前一亮:但見青冥浩蕩,列仙如麻,先前幻峰凝雲、飛石黑霧盡皆消散。便聽得玄華怒道:「雲華宮,你們要惹我們天劍宗,可真挑了個好時機啊!」

諸仙現形,蒼淵七劍個個臉色難看,第六劍鸞歌嘴角還有血漬。雲華宮韶碧、紫烟、紫燕都在。蒼淵劍陣原來解了!九黎眾人大惑不解;但見紫燕面無表情,紫烟略帶歉意;韶碧傲然說道:「我一眼便見那奸賊在這裡,哪知道是你們的什麼劍陣。站那麼遠誰曉得啊?」

武羅上前指著韶碧說道:「你這婆娘晚到別強詞奪理!剛才你那一下要不是我擋得快,我們赤華也要遭殃。誰招你惹你?你要打誰?誰不打?說清楚!」

韶碧說道:「我要打誰為什麼要跟你說?誰要你們站在那裡礙事!挨上了竟要來怪我?」

蠱王神看了看,哈哈大笑,說道:「這婆娘有意意思,原來是你幫我破了這什麼古怪陣法!做我老婆嘛……臉蛋是不錯,可惜脾氣太差!」

眾仙強忍住笑;蒼塵悄悄往旁邊讓。韶碧氣得頭上冒煙,怒道:「你這野人……」這時罐鬼子謔笑道:「嘿!老太婆,她臉蛋比你好!」

韶碧和銷魂婆婆同時叫道:「你說誰老太婆?」

罐鬼子見狀,趕緊將瓦罐往紫烟、紫燕一潑,說道:「別誤會,是這兩個!」銷魂婆婆聽了,爐煙往韶碧一送,說道:「嘿嘿!我知道了!我就來會會你這老太婆!」

那時紫烟兩姊妹正與蒼塵說話;方才來時,紫烟愀然說道:「蒼塵,你竟然連這邪法都學了!」怒容中帶著幾分愁苦。

蒼塵似笑非笑的道:「是又如何?」

紫烟怒道:「原來……你在中原三百年,處心積慮便是為了那九黎。」

蒼塵說道:「我騙不騙中原,關你們北域天山什麼事?」

紫燕面無表情地道:「少囉唆!我不管你是黑是白,總之師父說你不是好人,你就絕對不是好人!你讓師姊哭了整晚……」紫烟搶著道:「紫燕,別與這騙子廢話!他不僅學了邪法,還交了這幫怪物!」忽見蒼塵往旁一讓,同時一片墨綠色東西撲來,嚇了一跳,向來處一望,是罐鬼子!那怪玩意說液體不像液體,說粉末不像粉末,隱隱中彷彿還會動,看著說不出的噁心;紫烟趕緊打出一道防禦,紫燕玉手一揚,一道綠水清波往瓦罐射去。

豈料綠水清波一碰到那怪玩意,瞬間化做綠色粉蛾,回頭撲向紫烟兩人。兩人大吃一驚;銷魂婆婆笑道:「唉呀!對付那瓦罐絕對不可以用水啊!」

紫燕趕緊後退,一臉驚慌失措;紫烟手轉蓮花,焰光乍現,火輪轟然奔出,將粉蛾吞噬,一路摧枯拉朽,直奔罐鬼子。

罐鬼子吃了一驚,拎著罐子要退,這時旁邊兩道黑色飛蠱奔將上去,身後蠱王笑浪的聲音說道:「誰准你左摟右抱?」

罐鬼子叫道:「摸都還沒摸呢!」往旁一看,笑道:「唉呀!對付那老太婆絕對不能用煙啊!」

原來韶碧使出瓊煙御霞花對付銷魂婆婆,也吃上了虧。罐鬼子一說,韶碧怒道:「誰要你多管閒事?」舉掌力劈,一道厥陰寒風往銷魂婆婆壓去;叫道:「讓開!我要揍那野人!」

銷魂婆婆叫道:「你說誰老太……」勁風逼來,蠱煙不聽使喚,竟往自己吹來;這時聽得咒魂巫說道:「別退!」緊接著一串綠光符紋自從身後奔上,直往韶碧砸去。

另一方面,武羅見蠱王神空了出來,機不可失,起手三箭直奔蠱王神;蠱王神二話不說,凝蠱成箭,迎了上去。烈焰箭赤紅劃空,飛蠱梭勁凝三尺雲,轟然黑焰沖天,灰燼滾滾,掀起千重雲浪!

眾仙剎時被雲浪淹沒,緊接著震波盪來,紛紛築起防禦;蠱王神才接下了三箭,便聞得一股幽香,回頭見彩雲花浪撲面而來!浪未到,風先至,劈開雲霧,景物豁然開朗,大風振衣,吹得衣袖「趴趴」作響。蠱王神不慌不忙,輕浮一笑,讓瓊煙玉霞花陣直接撲來,環身綠環一轉,便見花瓣驀地一抖,驟然散開,拍著翅膀,化成翩翩粉蛾。

蠱王神笑道:「唉!送我花啊!我再考慮考慮!」小指在空中輕撓,同時粉蛾轉向,往韶碧撲上。

韶碧大怒,咆哮道:「閉上你的狗嘴!」但見花瓣化成粉蛾,怎般都不聽話,吃了一驚;銷魂婆婆說道:「老太婆,對付他別使花啊!」爐煙和符咒已逼到韶碧後心。

韶碧完全不理身後攻勢,雙手劃圓,真元一吐,烈焰奔流,一輪火球熊熊往蠱王神的粉蛾撲去。

銷魂婆婆笑道:「哈哈哈!我勸妳別使火!」見韶碧不理會自己的攻勢,愣了一下;這時一道沛然仙光將爐煙符咒截下;玄華說道:「我來!」領著重光、赤煉一同將咒魂巫、銷魂婆婆圍上。

眾仙遠遠見韶碧以火攻蠱王神,都是一驚;玄歧叫道:「別用五行術法!」火君武羅的火乃神醞地火,豈是一般真火能比?武羅的火能滅蠱邪,韶碧的可不成!趕緊往蠱王神射出三道劍氣。豈料韶碧舉手一揮,「嗤嗤嗤」連三聲,將劍氣接住;竟然不讓玄歧相助。

韶碧叫道:「不用你插手,我要親手殺了這野人!」武羅說道:「你別亂來!」起手一箭射向蠱王神;韶碧見武羅出手,又罵了一句。

蠱王神見韶碧火球飛來,笑道:「真是孔武有力,還能幹些粗活。嘖、嘖、嘖,不錯!不錯!」信手一招,驀地寒風吹雪,霧氣凝霜,四周雲氣倏地凝結,「喀喇喇」連聲爆響,冰晶四面八方迅速蔓延。

重光說道:「這女的瘋了!」話才出口,便被冰封;武羅烈焰箭也卡在冰中,消融無蹤。蒼塵正對上赤華派弟子;紫烟兩人與罐鬼子、蠱王笑浪交手、雙靈與蒼淵諸仙對陣,其餘人有的出招,有的觀望;蠱王神冰蠱封萬里,所有人都措手不及,全在冰裡,動彈不得!紫燕修為比雲遨更低,更是凍得臉色發青。但見冰蠱無視於護身真元,寒煙侵骨,冰晶仍然繼續伸長!

正驚惶著,驀地紅光乍起,寒冰頓時消散,是武羅的地火真陽!武羅叫道:「你這婆娘要是不使仙法就閃邊去!」起手一道赤焰箭,往蠱王神逼去。

凝冰一解,眾人士氣一震,再度出手。但韶碧一口怒氣難以嚥下,說什麼也不讓人插手,竟將來勢擋住,擋不了的便破口大罵。勸他使仙術,便越是不使,盡使瓊煙玉霞花、五行術法;眾人一面圍攻蠱王神,一面為她善後。蒼淵七劍傷了一劍,劍陣無法再結;赤華派有大羅天罡陣,但韶碧與蠱王神纏鬥,怕誤傷只好作罷;玄歧與中原諸仙原先也練有劍陣,但韶碧在當中,誰也成不了陣法;一群人忙得亂七八糟,一塌糊塗。蠱王神招招驚人,雙靈與四奇也不遑多讓!蒼塵雙靈以仙術引蠱,四奇全都是用蠱的高手;七人施蠱進退得衷,既不傷人,也未居下風。

雙方數百回合僵持不下。韶碧折騰一陣,終於悟出道理,改使仙法,也不攔人插手了。於是陣中青天霹靂,亂石崩雲、白虹貫日,烈焰衝霄;戰得天昏地暗,絕招盡出。

便見天上一團雲異光閃閃,一下子紅,一下子綠,斷翅、竹屑、木炭紛紛飄落。地面凡人引頸張望,有的說是天女散花,有的說是仙人打架,還有人說碎片落到誰家誰就要倒楣,又有人說誰撿到了花瓣誰就能發財;一時流言紛飛,於是當晚頭痛腹痛者有之,設宴慶祝者有之。

如此戰了一個多時辰,修為較低的漸漸支持不住,有的攻向雙靈四奇,有的退出戰圈,最後只剩玄歧、玄華等千年古仙還在與蠱王神周旋。正酣戰間,驀地七道蠱風竄出重圍,分別往蒼塵等人射去,勢若奔雷,尾端凝雲,略空「嗤嗤」有聲。

蒼塵等七人吃了一驚,趕緊施蠱來,豈料屍蠱不聽使喚,反往自身攻來,趕緊換招,用自身功力迎招。

紫燕見狀,笑道:「哈哈!玩火焚身了吧!」

蒼塵等人將攻勢化解,莫名其妙,蠱王笑浪、銷魂婆婆、罐鬼子喊道:「你做什麼?」其他人也注意到了,但見蠱王神處煙塵未散,聽得他在霧裡說道:「你們又在做什麼?」

岩靈說道:「你這話什麼意思?」

蠱王神說道:「我把蠱借你們用,半天竟沒半個人受傷?」話音輔落,一群飛蠱捲著漩渦往紫烟兩人撲將過去;續道「這兩個弱不禁風的妮子半天拿不下!我的蠱有這麼差嗎?」

紫烟兩人見飛蠱夾勢撲來,所過之處空氣一凝,竟有天鈞之勢,壓得真元一滯,要反應卻是不能,嚇得花容失色。驀地前方仙光一閃,一抹彩雲擋在前方,正是師父!便見飛蠱重重砸在彩雲之上,彩雲頓時被噬去一塊,韶碧大喝一聲,彩雲大漲,將飛蠱吞噬。

陣中煙塵消散,蠱王神現出身影,衣飾翠羽光鮮如故,竟毫髮無傷;怒道:「你們倒是給我說說!我就知道你們有詐!」

韶碧怒道:「當然是有詐了,這傢伙背叛了中原、在謝羅山修行這麼久,竟是為了九黎!這等欺師滅祖之行,怎不是詐?」

蠱王神哈哈大笑,說道:「騙得好啊!騙得了這些大小神仙,以為就能騙得了我?」

咒魂巫沈悶的說道:「半件事都還沒成就要先鬧內訌?」武羅看了看,大笑道:「既然是這樣,你們先自己打自己人吧!真是的,還讓我跑一趟。」

蠱王神卻是不管,冷笑道:「楚幽,你喝了我的酒,又中了屍蠱,怎麼沒死?」

蒼塵一怔,笑道:「本座有那麼容易死麼?」

蠱王神說道:「哼!還在裝蒜!因為你用假身來會我,當然沒事!我早就看出你就是頭天來的那人。嘿嘿!你騙得了我,別以為你騙得過蠱神!」

蒼塵淡淡一笑,說道:「有意思!說說看。」

蠱王神說道:「你帶著我的屍蠱去北白嶺寨,然後把屍蠱毀了!哼哼哼!你很聰明,真騙了我,但是你那晚的行蹤暴露了身份。你和那北白嶺寨的叛徒裡外勾結,其餘的當然都是詐了。」

蒼塵微笑不減,袍袖一揮,皓光一閃,換回原本蒼色長袍;說道:「你猜的不差!我在北白嶺寨三代祭祀,北白嶺寨有事,我焉能置之不理?」

韶碧說道:「胡說!你分明和這野人勾結,你這九黎人,和這苗人同氣連枝!」武羅說道:「你不是說要幫他奪得天下麼?」

蒼塵說道:「蠱王霧黑以千萬生靈煉蠱,無論在苗在漢,此舉都是罪大惡極,天理難容!豈能留你為禍天下!」

蠱王神叫道:「好啊!你這九黎叛徒!」

峰靈說道:「你打了揚州,心裡還真有九黎一族麼?」岩靈說道:「明知道你要先伐中原,再平九黎,我們要是幫你就是傻子了!」銷魂婆婆說道:「既然你們都說了,那麼咱也說好了。你把咱家弄得那麼臭,不把你清理掉,咱屋子恐怕很難乾淨。」罐鬼子說道:「是啦是啦!雖然三苗的事我早就不管了,但是你害我沒魚吃,我不歡喜啦!」蠱王笑浪說道:「你就算是蠱王,胡鬧也要有個分寸吧!」

蠱王神神色微變。武羅和韶碧這才明白;武羅說道:「原來今天這一仗你是設計的,怎麼不早說?」晏谿說道:「師叔,我們已經說了!」

韶碧說道:「那麼我堂堂雲華宮主豈不錯打你了?」

蒼塵拱手說道:「晚輩放肆!若那日沒前輩一掌,晚輩不能取信於他。」

韶碧一愣,「哼」的一鼻子出氣;紫烟心裡激動,只想:「為何他那日要騙我?」

蠱王神狂妄大笑,說道:「狂妄無知!其實我早就料定你們今天會傾巢而出!哼哼哼!楚幽,你要後悔你的餿主意,你要我做四千隻屍蠱,我就多做了四千隻,分散在中洲四處。只要我一下令……哼哼哼!」武羅臉色一變,赤芒一閃,人影俱無;韶碧驚道:「什麼?」

其餘人卻不慌不忙,岩靈笑道:「你布了多少屍蠱?動動看啊!」

蠱王神一愣,一凝神,驀地神色一變,又怒又恐的道:「這、怎會……」

蒼塵說道:「我早就料定你會多做,明著的我們就笑納了,那暗著來的,既然是多的,那便處理掉吧!」那日便請雲遨將屍蠱算妥,由東風信和丹霞子帶著青苗藥方去滅蠱。遠望南面,見黑霧逐漸散去,看來一切順利。

蠱王神低聲冷笑,笑聲越來越高,最後高聲大笑,說道:「你以為消磨我的屍蠱,我便無蠱可用了麼?我蠱王神的蠱是隨處可煉!」雙手一舉,大浪濤沙,碎冰如驟雨般往四面八方潑將而出。蠱風掃過,赤竹驟生,「喀喇喇」連聲爆響。冰竹橫豎相間,順勢往外蔓延,便要將眾仙囚住。

豈料一靠近眾仙,眾仙紛紛出招,仙光大放,「錚錚」響成一片,冰竹碎裂,一處動,整片隨之崩解。冰晶閃閃,碎竹紛飛。

驀地眾仙中赤芒一閃,武羅閃身而歸,喃喃說道:「真是的,有布置便早說……咦,這是怎地?」冰蠱雖撲天蓋地,蠱邪之氣卻已無先前凶猛。

蠱王神咒罵一聲:「混帳!」

蠱王笑浪說道:「陣內不能養蠱,你該不會現在才知道吧!」玄華微笑道:「隱靈派早就準備好了。」

武羅說道:「啊!難怪一開戰就覺得好像少了一群人。原來是禺陽的陣法!該進的進,不該進的進不去,化萬象於無形。」

蠱王神氣得渾身發抖,周身綠色光環忽漲忽退,怒道:「你這九黎的叛徒!」聲音之大,周圍景物竟隨之一抖。

四奇見狀一怔,便見蠱王神手一抬,蒼塵等人周身湧出一片綠霧,蠱鳴雜響,一群飛蠱奔去,將七人團團圍住。

凌霄趕緊退開,驚道:「哪來的蠱?」蠱王笑浪驚道:「不可!你瘋啦!」攝蠱鞭一揮,將蠱盡數吸納。罐鬼子叫道:「瘋子失控了!快阻止他啊!」

蒼塵和雙靈真元劍氣一掃,蠱邪便煙消雲散,與先前的大相逕庭;蒼塵問道:「怎麼回事?」

蠱王神身上一道綠環橫地盪開,一聲爆響,煙塵蔽空,山林肅動,蠱邪滾煙塵夾殺而來;煙霧間,蒼塵查覺前方有人,側身一閃;見煙塵中竄出一道人影:藍衣綠髮,正是蠱王神。但見蠱王神一招不中,反手一揮,煙塵生竹,剎時萬箭其發!

雙靈四奇也同時受攻,一時赤竹橫豎,有如巨大鳥巢。銷魂婆婆說道:「是三苗的蠱!他從三苗蠱師借蠱。」蒼塵驚道:「那麼三苗蠱師不就……」見萬箭奔來,閃身避開,劍訣一指,含光劍氣往蠱王奔去!

劍氣穿過蠱王神身影,人影頓時消失!凌霄驚道:「幻蠱!」峰靈叫道:「別讓他跑了!」

這時四處都有蠱王的身影,一打即逝,全都是幻蠱;眾仙一陣慌亂,玄華說道:「有隱靈派的陣法,不怕!」見到蠱王身影,劍氣一吐,竟又是幻蠱。

蠱王笑浪卻胸有成竹,說道:「別忙!」便見咒魂巫手掐靈訣,喃喃有詞,陣中符文若隱若現,眾仙即便數百年修為,也隱隱約約看不太明。但見符文受真氣阻斷,於是收回術法,讓符文繞過。不久,便聽得人群中一聲大喊,符文匯聚,凝出一個青色人影,正是蠱王神!

眾人趕緊讓開,見蠱王神護身綠環黯淡,綠環之外隱隱有圈黃環,隨著咒魂巫低沈的聲音漲落明滅,無論如何掙扎,便是擺脫不開。蠱王神一臉驚駭,喃喃說道:「這……怎麼可能?我怎麼可能會中蠱?」

咒魂巫飛到前來,說道:「蠱師不能相殺,你寨裡應該有這傳說吧!」蠱師不能相殺,不然會中魂蠱,成為死者的奴隸。這傳說只在西南夷的蠱師間流傳,雙靈對這禁忌略有耳聞,但不知細節。而實際上,傳說中的魂蠱正是咒魂巫的蠱。

蠱王笑浪說道:「你殺了那麼多蠱師,她不對你下蠱才叫奇怪。」蠱王神一愣,然後哈哈大笑,笑聲中幾分孤傲,又幾分悔恨。

無色傳音問蒼塵道:「他不是有蠱神嗎?」蒼塵也不明白,問了蠱王笑浪,笑浪傳音道:「蠱神只會讓人中蠱,不會幫人解蠱。」蒼塵問道:「怎麼他不會自己解?」笑浪答道:「魂蠱兩百年前就失傳了。」

蠱王霧黑縱橫三苗,吞噬蠱神,自號蠱王神,今日卻栽在苗蠱手上,真是諷刺。眾人不禁欷噓,感慨萬千。

但聽蠱王神的笑聲轉為低沈的冷笑,咒魂巫臉色一變;聽得蠱王神說道:「你控得了這人的魂魄,但控不了我蠱神!」說著,綠環光華大放,離合環繞,黃環竟有崩解之象!

眾人一驚:是蠱神!咒魂巫面色凝重,趕緊加強咒持。蠱神冷笑道:「我蠱神藏蠱無數,你們最好把我殺了,這樣就沒有人知道我蠱藏在哪裡了。哼哼哼!」

韶碧叱道:「妖孽!還要騙我們不殺你嗎?」

忽聽得眾仙中一人說道:「唷?怎麼會沒人知道?我百子神算什麼事都能算出來!」正是雲遨!

蒼塵一驚:他怎會在此?還來不及反應,便見綠光大放,蠱神說道:「哦!是嗎?楚幽啊!你要後悔讓這人練好了身體!」

蒼塵頓時明白:當時霧黑求強身之術、老青苗失蹤,原來是想解開蠱神的蠱術,沒想到身體卻遭蠱神利用!忽見綠虹一射,蠱神施蠱攻上雲遨;吃了一驚;叫道:「撤手!」一道劍氣往雲遨奔去!

蠱王神哈哈大笑,環身綠光一盪,黃環登時崩解,同時射出一道綠影往雲遨撲去!

諸仙大驚,三道仙光同時奔向雲遨:其中一片彩雲擋在雲遨身前,一抹白光將雲遨罩住,另一道赤紅直奔蠱神,竟是赤焰箭!

玄華、玄歧見赤焰箭,驚叫道:「不可!」玄華趕緊打出一道真元,卻已來不及!武羅一愣,問道:「怎麼?」

雲遨聽師兄叫自己撤手,愣了一下,緊接著劍氣射來,正中手中卦盤,嚇得緊扔掉;手才動,一股白光罩住自己,光影一閃,自己又被挪移到數里外。

說時遲,那時快!扔出雲遨瞬間,赤焰箭射中蠱王神,熊熊烈火猛然爆開,熱風橫掃,火球中傳出兩聲又尖又細的笑聲,說道:「這場仗究竟還是我勝了!」莫非便是那兩隻蠱神?便見兩道紅球倏地飛出,在空中畫出兩道長虹,往陣外奔去,驀地撞出一幕華光,是萬象無形陣!

諸仙以為攔下了蠱神,卻見一道赤紅疾奔而去,是赤焰箭!

便聽空中一個空靈的聲音叫道:「武羅你……」話未說完,蠱神閃過赤焰箭,赤焰見直撲萬象無形陣!霍地驚濤駭浪,迸出五彩煙霞,眾仙趕緊退開。

便聽得蠱神笑道:「謝啦!」赤虹一閃,笑聲已落在遠方,聽不見了。

武羅大駭;墨風和晏谿叫道:「追!」同時陣中七、八道仙光奔馳而去。所有人循光望去,不久,追去的人先後回來,不是追不上,便是說不知去向。

隱靈派將陣法解了;武羅茫然不知所措,連聲道歉,說道:「我……我不知道他也是不死之身。」禺陽說道:「青要山神別自責了!」

眾仙陸續將法器收了。玄華說道:「蠱神這一去,恐怕會隱匿在中原某處,釀成大禍!」凌霄和中原諸仙暗暗嘆息,蒼塵低頭別有所思。玄歧說道:「漢族與九黎南北分治,積怨已久,或許早有此劫。若真是天意,也是在劫難逃。」

禺陽說道:「上天有好生之德!吾夜觀星象,兩方仇恨尚未到水火不容的程度。中原應能化險為夷,與四方和平共處。」

岩靈說道:「前輩說得對,根本就沒那回事。」蠱王笑浪說道:「西南夷確實有些寨子那麼想,但不是九黎都這樣。而且那傢伙是個瘋子,竟然拿自己獻祭。」

凌霄子嘆道:「想要利用蠱神,最後卻被蠱神利用。」靈樞真人說道:「水能載舟,亦能覆舟!」

玄華與玄歧說道:「蠱神藏身何處,令高徒應能推算得出。」

玄歧淡然一笑,說道:「再說吧!」

韶碧帶著紫烟兩人過來,蒼塵與凌霄上前致歉。韶碧說道:「沒想到你有這種心思!日後有什麼需要相助的,儘管與我們雲華宮說!別讓人說我們雲華宮不懂禮數!」

紫烟和紫燕兩人應聲說「是」;紫烟看著蒼塵,心中有許多疑問,卻沒有時機開口。眾仙紛紛告辭,都說要互相照應。

話說雲遨被挪移出陣外,遠遠見陣中火球爆開,自己的卦盤片片落下,碎片上卡著數根箭竹,落下時竟還在生長;這才知道兇險,但見自己心血毀於一役,欲哭無淚。忽然覺得雙手火辣作痛,低頭一看,竟滿手鮮血,趕緊療傷。遠望戰況,見赤光數閃,兩道紅光奔出,之後就漸漸沒了動靜,然後見諸仙紛紛離去,師父和師兄也往此地飛來,內心一陣惶恐。

蒼塵滿腹不悅,見雲遨一臉驚魂未定,淡淡說道:「回去再說!」

玄歧過來輕輕拍了雲遨肩膀,說道:「先回去吧!」

雲遨一聽,知道要糟,見師兄臉色:更是不妙。心想這下回去免不了挨罰了。

蠱神這一逃,開啟了中原南北朝百餘年亂世:鬼師為禍,邪軍逼宮。都靠蒼塵運籌帷幄,與中原諸仙合力將其收拾。如此平瘟疫智取蠱王、斬妖仙三欺鬼師、封鬼門逆斷邪軍,欲界諸仙因此將蒼塵封為「策仙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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