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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秋娥將玉訟板送進衙門,那判官一看,竟是衡王諭令,大吃一驚,嚇得差點將玉訟板摔落,趕緊恭恭敬敬的將玉訟板放在案上,接著便奇怪:諭令怎會寫在訟板上?於是一拍驚堂木,喝道:「大膽刁民!竟敢假冒衡王諭令!」
秋娥一愣,問道:「什麼衡王諭令?」
那判官喝道:「這訟板是你拿來,如何不知?」
秋娥莫名其妙,說道:「啟稟大人,草民只是拿訟板來,不知什麼衡王諭令。」
那判官拿起玉訟板唸道:「『馭疆大道,衡王諭令:今查金秋娥租錢干嬤福祿里常樂街宅東屋……』這難道不是你要告的事麼?」
秋娥大吃一驚,心想:「難道剛才那仙長就是衡王?怎麼可能!一定是中途被調包!」
那判官厲聲喝道:「假冒諭令,還不承認!」
秋娥趕緊磕頭道:「大人,草民豈敢?草民也不知為何會變成衡王諭令……」
堂上剛好有幾個衙役是教徒,其中一個走到前面,說道:「大人,我聽說這妮子剛才在路上勾結野道,想必是野道偽造諭令,不如請衡王宮相驗,讓衡王宮來治罪!」其他教徒衙役也附和道:「沒錯!大人!請務必讓衡王宮來驗!」「竟敢玷污衡王聖諭,不可饒恕!」「一定要讓這妮子打入大牢!」
秋娥臉色大變,連連磕頭說「冤枉」,如何想都想不通,為何玉訟板會被掉包?
琤雪和御清在堂上隱身聽著,琤雪坐在樑上,差點笑了出來,掩著小嘴傳音道:「我正想叫他讓衡王宮來驗,還煩惱要怎麼說,竟然先說了。」
便見那判官看著玉訟板在猶豫,知道衡王的御影真印假不了,聽衙役嚷著,說道:「肅靜!不必勞動衡王宮,何大人便能看出真偽!」說著,瞥了秋娥一眼,派人入內請何大人。
不一會,何判官便走了出來,抖著肥肉,打著哈欠,懶洋洋的埋怨道:「賈大人,不過是假的諭令,還要我看什麼?」走到案旁,將玉訟板拿起一看,嚇得雙手一抖,差點摔落,驚道:「這、這、這……」
賈判官說道:「何大人,您說這是假的麼?」
何判官雙手將玉訟板放回案上,神色驚恐,顫聲道:「這……呃……不對!衡王殿下豈會在玉訟板上寫諭令?」
賈判官微微一笑,說道:「何大人說到破綻了!」
御清內心五味雜陳,瞥眼卻見三師姊琤雪摀著嘴飛到旁邊嘻嘻笑。
何判官得意的點了點頭,微笑道:「御影真印偽造得幾可亂真啊!」賈判官笑道:「但卻連這等錯誤都會犯,可惜啊!」何判官笑道:「便說是野道了。」都笑著搖了搖頭。
教徒衙役紛紛說道:「何大人果然厲害!」「好啊!快去稟報衡王宮,將這妮子和那野道捉了!」
但兩判官想驗卻是不敢,賈判官說道:「但御影真印得用真元烙進去,便是當今洛中王也不會……」何判官道:「賈大人,您莫非真以為……」
秋娥心想:「剛才那仙長是修仙名臣,難道真的是他偽造?但若是名臣,為何不用自己的名號?」那仙長相貌似曾相識,但此時怎麼想都想不起來。
教徒衙役紛紛叫道:「不過就是個印,找個百年修為的仙長不就有了!」「衡王殿下豈會寫錯板子!這分明是假的!」
賈判官一拍驚堂木,喝道:「肅靜!」何判官看著案上的玉訟板,說道:「還是請請知府大人來看好了。」
賈判官點頭道:「知府大人曾在洛中求學,必能看出真假!」
眾衙役高聲叫好,秋娥也膽戰心驚,知府大人和教主勾結已久,錢干嬤又有錢有勢,自己如何能贏?
衙役們議論紛紛,小小假訟板便要請出知府,都覺得太便宜。說話間,錢干嬤帶著一幫綠帽人浩浩蕩蕩的來了,教徒衙役趕緊收起嘻笑,向錢干嬤用眼神致敬;錢干嬤抬頭挺胸,將肥油肚搖得比環佩還晃,身後的綠帽人七嘴八舌的道:「哼!不是說要用御影訟板麼?結果只是玉訟板!」「聽說蓋著衡王御影真印。」「而且還寫『衡王諭令』。哈哈哈!」「拿訟板寫諭令,要造假也有點見識!」
錢干嬤走到秋娥旁邊,插著腰笑道:「竟然造了個假諭令,連我請辯護士的功夫都省了?」眾綠帽人哈哈大笑,說道:「野道終究只是野道!」說著,拿出帶來的折凳請錢干嬤坐了。
此時知府也走了出來,睡眼惺忪,臉上睡痕未退,連官帽也是歪的,打著哈欠走到堂前,道:「不過便是個假的板子,也要教本官來……」拿起玉訟板一看,頓時嚇醒,差點摔落,惶恐道:「這、這……」
沒想到連知府也被嚇到,眾綠帽人頓時大譁;秋娥內心「怦怦」直跳,心想:「難道那仙長是衡王殿下?怎麼可能!殿下怎可能會來這種小地方?而且殿下長那樣麼?」腦中原本清晰的印象這時也混亂了。
知府剛才一摸到玉訟板,便知道大事不妙:板上真元精純逼人,這氣息假不了,若是野道假冒,道行也絕非泛泛。於是收起玩笑心,屏氣凝神,再將玉訟板拿起來一讀,見文風與衡王宮發出的一般無二,若說真的是假冒,至少也是道行高深又文筆出眾的修仙名臣,而且還和衡王殿下熟識,否則哪裡敢做這種事?若要真挑出個毛病,那便是錄錯板了。
眾綠帽人見知府雙手捧著玉訟板沈吟不語,紛紛叫罵:「野道假冒還需猶豫麼?」「造假還錄錯板,破綻百出,是小瞧孔隆人嗎?」「知府你也這麼笨嗎?」「將這妮子捉起來交給衡宮便是!」將衙門吵翻了天。錢干嬤坐在折凳上將手一抬,眾綠帽人頓時安靜。
錢干嬤笑著與堂上三人說道:「都請出了知府大人,是真是假就趕緊定奪吧!大夥兒還得回去唸誦《滅思箴言》呢!」眾綠帽人齊聲喊道:「上師大慈悲,我佛大智慧!」
秋娥被眾綠帽人包圍,連點光都沒有,心想:「果然告不成錢干嬤,自己入獄不打緊,但女兒該怎麼辦?」想著,不禁暗暗落淚。
何判官回頭看著知府,問道:「大人,您覺得如何?」
知府將頭湊過去,小聲說道:「你們聽說了嗎?今日衡王殿下回宮了。」
何判官和賈判官神色一變,賈判官悄聲問道:「您是說……衡王順道過來?」
知府小聲說道:「不無可能,那些賤民們妄議府政,勾結外地勢力,可能告到衡王那了。」
何判官也將頭湊過去,悄聲道:「但……也不該他管啊!」
話聲雖小,但還是有幾個人聽見了,紛紛交頭接耳:「說起來今天確實有仙長經過。」「對啊!在大街上閃了一下。」「對!我也看到了,一大一小兩個人影,太高了看不清楚。」「咦!說起來好像就是那個小仙女。」
錢干嬤坐在折凳上,酸溜溜的道:「這下子明白了!就是那兩個野道裝神弄鬼,偽造諭令。」眾綠帽人紛紛附和;秋娥也想:「是他們麼?」
知府一聽,趕緊問了衙役,聽衙役七嘴八舌的說,越聽越吃驚:沒想到竟然有妖道來此找碴,還打飛了兩名教眾,如此奇恥大辱,如何能忍!知府怒得拍案問道:「好大的膽子!竟敢干預孔隆事務。」賈判官也道:「若不嚴查,會損及衡王殿下威信和我府名聲,務必要立即查辦!」知府問道:「那小妖女生得什麼模樣?」
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,何判官聽了明白,說道:「立即描繪此人樣貌,呈報衡王宮通緝!」
知府卻嚇得臉色發白,按著何判官的肩小聲叫道:「何大人!何大人!」何判官一愣,回頭湊耳過去,知府顫抖的說道:「那、那是……衡王殿下的……小師妹……」
眾人大吃一驚,整個大堂鴉雀無聲,秋娥張大著嘴,錢干嬤一聲驚呼,差點暈了過去,身旁的綠帽人接住,但也腳軟跌了下去,一時間整個堂上倒下了十幾個人。
琤雪在堂上看到這,卻暗暗惱怒,與御清傳音道:「是師姊!御清,你給我降諭,是師姊!」御清皺眉心想:「都五百多年了,這時降諭還改得了麼?」但還是傳音道:「下次吧!」
綠帽人互相攙扶站起,一名扶起錢干嬤說道:「掌掃帚主,別害怕!一定是野道聽了消息,特地假扮殿下和她師妹。」另一名高聲叫道:「假傳諭令,錯誤百出,離間挑撥,我們孔隆人不吃這一套!」
眾人精神一振,齊聲喝道:「孔隆人不吃這套!」錢干嬤立刻站起,叫道:「知府大人,聽到沒!是野道假扮,試圖離間挑撥官府和聖教。不然,你見過衡王殿下師妹麼?」
知府扶著案,狼狽的擦著額頭的汗,說道:「這……本官……呃……也只是聽說。」
一名綠帽人叫道:「假傳諭令,離間挑撥,不如請衡王宮來驗!」於是眾綠帽人齊聲叫道:「對!來驗!來驗!」
知府、賈判官、何判官三人面面相覷,想驗卻是不敢。知府說道:「賈大人,這庭是你審,你認為如何?」
賈判官嚇得渾身一抖,惶恐的拱手說道:「這……卑職……不敢定奪……」
錢干嬤坐在折凳上,冷冷說道:「上人照顧你們這麼多年,沒想到遇到事……唉!」翻著白眼嘆息。
於是何判官顫抖的手拿起玉訟板,眾綠帽人心想:「掌掃帚主果然有份量,何大人要定奪了!」秋娥心頭一跳:難道要矯諭抗命?
便見何判官抖著手喝道:「假諭板一摔便斷,何必去驗!」說著,往地面一摔。
眾人一驚,板子無非是玉石一類,怎麼禁得起摔?雖傳說有御影真印的板摔不壞,但誰也沒見過。眾綠帽人暗暗叫好:「這下子這狀就告不成了!」秋娥心頭一顫:「難道就這樣結束了?」賈判官欣喜的想:「好主意!」知府卻想:「傻子,萬一沒破該怎麼辦?」
眼看玉訟板便要落地,突然白光湧現,將玉訟板包裹,緊接著化成一面方印,上面映出御清的玉容,旁邊寫著「衡王御清如諭真印」幾個字,轉眼消退,玉訟板緩緩落地,便像用手放上去一般。
所有人都驚呆了,堂上一陣安靜;秋娥遮著張大的嘴:那正是仙長的相貌!錢干嬤和眾綠帽人腦中一片空白;賈判官嚇得尿濕了椅子,知府一口氣緩不過來,壓著胸口吸大氣;何判官嚇得手足無措,竟然從椅子上摔下,癱坐在地;這一坐,又有幾個衙役跟著倒地。
尋常摔板子都是失禮的事,更何況摔的是衡王的板。眾人都想:完蛋了。琤雪卻看得新奇好玩,傳音道:「御清,他摔你板耶!」
御清點了頭,右手虛握,從「隨意生滅之境」召出一支三尺懷箜篌,琴身漆得清澄碧綠,上面繫著六根弦,雖說是弦,卻透明得虛若無物。
琤雪一見,傳音道:「哇!是『酌清』耶!嘻嘻,你要叫人一起唱歌?」
御清差點笑出聲來,傳音道:「不是。」然後,往弦上一彈。
便見賈判官說道:「如此說來,錢干嬤,你擅改租契,還有何話說?」
眾人一驚,連賈判官自己也嚇一跳,嘴巴竟不聽使喚,自己說話!但話已出口,如何能辯駁?
琤雪恍然大悟,笑著傳音道:「原來還能這樣玩!借我玩!」伸手要搶。
御清連忙移形化虛,閃出衙門,躲到高空,傳音道:「不准!」說著,用神識繼續監視堂內。
便見錢干嬤指著賈判官怒道:「姓賈的,我掌掃帚主每月孝敬你多少你自己知道,這野道分明顛倒是非,干預孔隆事務,玷污衡王名聲,你難道要助紂為孽?」一名綠帽人高聲說道:「姓賈的,你有多少齷齪事你自己知道,不處理卻向我們找碴?」另一名叫道:「孔隆的東西越來越貴,少年人都搬了出去,你倒是先解決啊!」眾人也紛紛叫罵,都要賈判官先管管自己。
賈判官冷汗直流,搖手說道:「我、本官……」還沒說完,便被綠帽人的叫罵聲淹沒,連衙役也壓不住。
混亂間,何判官終於從地上爬起,扶著案說道:「我、下……下官先……告」「辭」字還沒出口,突然兩肩一重,好像被人壓住,竟又跪回地上,此時心中響起一個聲音說道:「摔了我板還想逃?撿起來!」嚇得渾身一震。
這時知府也起身想走,但身體卻站不起來,好像被人壓著,便聽得心頭一個聲音道:「你也留下!」不由得嚇得魂飛魄散。
錢干嬤說道:「姓何的,你要告什麼?告這妖道挑撥聖教與衙門的情誼,還是告本掌掃帚主擅改租契這荒誕捏造的事?」
何判官嚇得兩腳發軟,哪裡能回話?爬著將玉訟板檢起,放回案上,這才緩緩爬回位上。
看著三官的窩囊樣,錢干嬤怒得臉都紅了,罵道:「一塌糊塗!教主平常待你們不薄,竟連這點事都辦不好!」眾綠帽人紛紛罵道:「是非不分、辦事不力,不如滾出孔隆!」「對!信仰不堅,廢物叛徒!」「都滾出孔隆!」
三官一臉尷尬,互看一眼,見對方神色驚恐,都明白了幾分。知府只好擦著額頭的汗說道:「掌掃帚主莫擔憂,野道罔顧實情,顛倒黑白。此案分明是金女勾結……」說到這,喉嚨忽然卡住了。
接著便聽得賈判官說道:「知府大人,剛才何大人分明也驗了,諭令板上真印浮現,眾人都見了。若要說假冒諭令,得請衡王宮驗明真偽,才能說金女勾結野道偽造。」
眾綠帽人哪裡肯聽從?繼續叫罵道:「管那印是真是假,錄錯板就是不認!」「是啊!是啊!失誤為何要認!」
琤雪看到這,傳音問道:「這些人怎麼這樣?到底如何才信?」
御清這時已飛了回來,和琤雪一起坐在屋頂上,捧著酌清傳音道:「凡人若癡迷,便是如此。只信利己的,不利的都說是假的。」
琤雪傳音道:「那麼你派人來吧!如此一定信了吧!」
御清微微一笑,傳音道:「他們會找理由不信,如這次錄錯了板。即便錄在諭令板上,他們也會找理由不信。邪教、黨爭都是如此。如此將好當成壞,將小當成大,將無當成有。」
琤雪卻聽不懂了,傳音問道:「那不便像瞎了眼一樣嗎?」
御清點頭傳音道:「因此才叫『癡迷』啊!認為全天下都是錯的,只有他是對的。」見堂上吵得不可開交,於是又將弦一彈。
便見賈判官一拍驚堂木,朗聲說道:「既然不願驗,玉訟板便是真。如此說來,錢干嬤你擅改租契,聚眾滋事,大鬧廳堂,該當何罪!」說完,臉色大變,趕緊將口遮住。
眾人大吃一驚,何判官驚道:「賈大人你……」賈判官臉色大變,說了個「我」字,嘴巴便卡住,趕緊搖搖手,但雙手害怕的顫抖,想搖卻搖不動。知府趕緊將何判官按住,何判官頓時明白,臉色大變。
眾綠帽人紛紛大罵;賈判官、何判官和知府死死摀著嘴巴,想搖頭卻又怕漏了風。眾人察覺不對勁,錢干嬤看出了名堂,指著三人罵道:「好啊好!說不過我教就裝神弄鬼,當天下沒王法了嗎?若所有人都隨你『馭疆大道,衡王諭令』,天下就太平了?」
御清再彈琴弦;賈判官一拍驚堂木,朗聲說道:「本官在此宣判:錢干嬤你擅改租契,聚眾滋事,依法當罰金二十萬玉幣,還原租契,讓金女續住。退堂!」說完,臉色又是大變。
何判官和知府投向憐憫的眼光,錢干嬤指著賈判官怒道:「好啊好!你要與本教為敵,那我掌掃帚主就成全你!」綠帽人蜂擁而上,叫道:「背叛我教,欺師謗佛,必下地獄!」「知府聯合野道欺師謗佛,逐出孔隆!」衙役趕緊攔著,卻也壓不住。
琤雪在屋頂上見了,傳音問道:「怎麼逆著他們便是謗佛了?這和佛到底有什麼關係?」
御清傳音道:「所以說是邪教啊!」說著,琴弦連彈。
便見堂上又出現御影真印,旁邊寫著「知府長年勾結嶗蜀神教,已錄下證據。」兩行字。
眾人無論打人的、嚷嚷的、揪著人領子的、捉起桌凳的、偷摸人錢囊的,全都看到了,都大吃一驚;緊接著聽到錢干嬤的聲音說道:「哇!勢力不如我就裝神弄鬼,當天下沒王法了嗎?若所有人都隨你『上師大慈悲,我佛大智慧』,天下就太平了?」正是剛才錢干嬤罵賈判官的話,但將「馭疆大道,衡王諭令」八字換成「上師大慈悲,我佛大智慧」,便將嶗蜀神教全罵了。
眾人大吃一驚,都看傻眼了;錢干嬤趕緊摀住口,跌坐在地。知府大吃一驚,與賈判官、何判官跪地磕頭道:「衡王殿下饒命、殿下饒命!」
屋頂上御清也吃了一驚,回頭看著三師姊。琤雪用小手掩嘴嘻嘻笑,傳音道:「好玩好玩!原來是這樣!我也會了!」也不管堂上綠帽人吵掀了屋頂,掩嘴嘻嘻笑。
御清想發怒也沒辦法,只好長嘆口氣,拍著額頭搖頭苦笑,眼看衙門吵成一團,將手一招,隔空將玉訟板收了回來,然後將秋娥挪移出衙門。眼見雙方已打了起來,心想這下該如何收拾?
琤雪歡喜拍手傳音道:「這樣就解決了!」也不管御清反應,又繼續傳音道:「太好了!有錢了!」
御清一呆,傳音問道:「什麼錢?」
琤雪晃著小腦袋,傳音道:「知府不是貪污嗎?還有錢干嬤的罰款啊!」
御清一愣,傳音道:「這是人民的血汗錢,不能取。」
琤雪嘟著嘴傳音道:「我幫你處理的呢!」
御清板著臉傳音道:「不能!」說話間,衙門劇烈震動,一些東西和幾個人被摔了出來。
琤雪惱怒的傳音道:「好嘛!你那裡是凡人貢的,這裡又說是人民血汗錢,你說我要拿什麼錢逛街啊?」
御清恍然大悟,原來三師姊來孔隆是為了掙錢!還沒回話,琤雪又靈機一動,傳音道:「對啦!若我去處理那嶗蜀神教,這便不是人民血汗錢了吧!」
御清一驚,連忙移形換位,躲到高空,傳音問道:「什麼!你打算做什麼?」說話間,衙門內有幾人連滾帶爬的逃了出來。
琤雪掩著小嘴笑著傳音道:「我又沒要動手,你躲什麼?」笑嘻嘻的追了上去,繼續說道:「便是處理那教主啊!」
御清暗暗心驚,收起酌清,問道:「怎、怎麼處理?」背上冒出冷汗。
琤雪歡喜的道:「你降諭叫他們把欺負百姓的錢財交出來。」
御清臉色微微一變,驚道:「三師姊,那是搶劫啊!」
琤雪微微氣惱,嘟起嘴道:「好嘛,你又要說規矩,又要說分給凡人。嘻嘻,凡人欺軟怕硬,我若用你的名號搶劫,然後分給凡人,還會有人報官嗎?」
御清大吃一驚,三師姊向來不諳世事,哪裡來這主意?
琤雪歪著頭,左右看了看師弟,問道:「怎麼?你不去我去!」
御清趕緊攔在前方,叫道:「別!且慢!」冷汗直流,暗暗發誓以後三師姊要多少便給多少。
話說嶗蜀神教總壇已擠了數百名綠帽人;那總壇大堂金碧輝煌,金牆金柱,鑲滿著珠寶碧玉,四周掛著綾羅綢緞,都用金線繡著飛天祥雲,中間一支金蓮大座,蓮座四周鋪滿了鮮花,上方匾額寫「佛光普照」,左邊金柱寫著「上天入地通宇宙」,右邊寫著「空前絕後照古今」。
大堂裡,眾綠帽人一群群議論紛紛,都在說剛才衙門的事。突然一陣安靜,整個大堂鴉雀無聲,便見內堂走出了兩名弟子,一個黑衣綠帽,一個白衣綠帽,手上捧著金盤,黑衣弟子的盤裡是降魔杵,白衣弟子盤裡是寶珠,如此一左一右緩步走出。
眾綠帽人趕緊列隊,一排排站得整齊,然後齊聲高喊:「知府背叛,逐出聖教!上師大智,執法伏魔!」
那黑白弟子走到金蓮大座的兩旁,將手一舉,眾人一齊跪下。黑白弟子同時朗聲說道:「恭迎上天入地宇宙大法師污海上師!」眾綠帽人齊聲說道:「上師大慈悲,我佛大智慧!」
便見得污海大師身穿金色袈裟,繡滿了珍珠翡翠,頸子手上掛的佛珠全是真金寶石;每走一步,便「崩崩」的打在那又肥又晃的大肚上。如此坐上了金蓮大座,微笑的朗聲說道:「想要成為大濕,一點都不難,只要你敢下海,你就能成為大濕!」
眾綠帽人齊聲拜道:「上師大慈悲,我佛大智慧!」
污海大師道:「野道偽造衡王諭令,干涉孔隆事務,污衊我教名聲,挑撥本上人與衙門的情誼,用心險惡,如此謗佛行徑,必將遭到天譴,打入阿鼻地獄!」
眾綠帽人齊聲說道:「邪念偏見,必造天譴,打入地獄,徒增笑柄!」
最前方的一名綠帽人道:「上師,知府背叛,該如何處置?」
污海大師雙手合十道:「知府金敖貢佛心不堅,被妖魔趁虛而入,其心可憫。若能認清事實,迷途知返,我教寬大為懷,仍可重登入門弟子,否則……」
眾綠帽人齊聲說道:「剝奪教籍,逐出孔隆!」
污海大師微笑點頭道:「善災!善災!眾蕪腦者須知萬法皆妄,唯嶗蜀為真。只要信心堅定不移,不被諸多虛妄迷惑,無思無想,捨盡金銀財寶炎魔邪物,供養上師,驚缸護法就會常護左右。」
眾綠帽人齊聲說道:「捨一切財富供養上師,護法常在!」說完,綠帽人當中站起了幾個人,走上前去將錢財交給黑白弟子,有的是這個月的俸祿,有的說是半年的房租,有的是玉幣,有的是財寶。其中一名腰上掛著一條抹布的綠帽人拿了一張紙,說是地契房產。
眾綠帽人傳出幾聲驚呼,白衣弟子拿著那張紙道:「第三掌抹布主伍嗣三獻地三十頃,房二十間。應制……」從袖中拿出一枚石板看了看,然後續道:「可升三等,為黑掌壺使。」
說罷,兩旁侍立的弟子走進堂內,用金盤捧出了一支巴掌大小的黑色茶壺,同時又有一名弟子捧出一支空的金盤。伍嗣三恭恭敬敬的將那枚抹布放在空的金盤上,領了那支黑壺,然後跪地拜道:「捨地供養上師,願成就十方佛土。」
污海大師合十說道:「污泥盜法!伍嗣三以一切供養上師,可得無量福德。蕪腦者當尊敬。」
眾綠帽人齊聲說道:「善災!善災!伍嗣三以一切供養上師,已得無量福德。」
忽然兩名紅衣綠帽人從堂外倉皇奔入,喊道:「上師,不好了!那野道來我們這了!」
眾綠帽人一愣,污海大師怒目喝道:「妄想!業障!我教佛光普照,法力無邊,妖魔鬼怪哪裡敢來!」
其中一名紅衣弟子道:「可是,上師!那野……妖道真的來了,還在我教大門上降諭。」另一名惶恐說道:「說、說……說聖教是邪教,魚肉鄉里,勾、勾結官府……」
污海大師喝道:「大膽!竟敢污衊造謠,我嶗蜀神教與官府一起教化百姓,開化地方,人人富裕,家家笙歌,無憂無慮,不然弟子拿什麼來供養?」
眾綠帽人也紛紛叫道:「是啊!我教做了這麼多善事!」「逢年過節都有辦法會!」「是啊!超渡法會、佈施法會,哪裡欺壓百姓了!」
污海大師厲聲說道:「狂妄掌門栓人,滿口謊言、顛倒是非、污衊造謠,你知罪麼?」
那兩名紅衣弟子慌了,惶恐道:「上、上師,弟子不過是稟報,哪裡敢污衊聖教!」另一名也說道:「上、上師,我們只是盡忠職守,據實稟報,請上師明察啊!」說著,兩人一起跪下,磕頭如擣蒜。
污海大師怒目而道:「惶恐什麼?佛法驚缸不壞,豈會懼怕邪魔歪道,分明是你修行不足!」
那兩名紅衣弟子心想:「原來會害怕是因為佛心不堅!」於是一名紅衣弟子鼓起勇氣,大聲說道:「是!弟子信心不足。請容弟子稟報:那妖道還……還他要我們留下財物,立刻解散。」說完,心想:「如此佛心應該堅定了吧!」
卻見污海大師又厲聲怒道:「顛倒妄想!我教佛光普照,法力無邊,妖魔哪裡敢威脅我教!這謊言破綻百出,是低估眾蕪腦者的智慧麼?企圖挑撥慫恿,打擊教眾信心!居心何在?」
眾綠帽人齊聲叫道:「罔顧是非,捏造挑撥,必造天譴,徒增笑柄!」
那兩名紅衣弟子嚇了一跳,其中一名說道:「上、上師,弟子哪裡敢造謠挑撥,是真的門上出現了字,發光的,擦不掉又塗不掉,路人都見到了,現在人越聚越多啊!」
污海大師喝道:「門外的都是外道滅佛勢力製造的夢幻泡影,竟然還聽信,分明是你佛心不堅!」
一名紅衣弟子道:「上師,是真的啊!不信派人去看!那妖道還說衡王宮的人馬上就到!」
污海大師厲聲說道:「你們倆供養不勤,只是個掌門栓,又不在門前,有何資格在此說三道四?還生得又那麼醜,讓你們站在門前不過是給我教丟臉。」
眾綠帽人齊聲說道:「造謠污衊、供養不勤,丟人現眼,剝奪教籍!」
那兩名紅衣弟子趕緊磕頭道:「上師,弟子不過據實稟報,萬萬不敢污衊造謠。若據實稟報也不准,弟子不知該如何是好。」
污海大師哈哈大笑,說道:「你說東,我就說西,你生氣,我就罵你修養不足,說不過你,我就罵你醜。你永遠敵不過我,因為我永遠答非所問。」
眾綠帽人齊聲喊道:「教主英明!永遠答非所問!」
此時錢干嬤晃著肥油肚,慌慌張張的奔進來,說道:「上師,不好了!那妖道在門上留了字!左右掌門栓的都不見了……」然後才見到兩個掌門栓的跪在地上哭,愣了一下。
眾綠帽人竊竊私語道:「是掌掃帚主耶!」「掌掃帚主向來佛心堅定,不被外道迷惑,難道這是真的?」
此時琤雪在屋頂上看到這,已經笑得好喘。原來剛才御清聽琤雪要「搶劫」嶗蜀神教,大吃一驚,想攔卻攔不住,琤雪一個移形化虛,便到了嶗蜀總壇大門外,隱著身指著門傳音問道:「御清,你說寫在他們庫房上如何?」
御清大吃一驚,趕緊衝了過來,傳音道:「千萬!別!」
琤雪歪著頭傳音問道:「為什麼?」
御清傳音道:「呃,這……他們可以當作沒這回事。」
琤雪想了想,傳音道:「嗯……那麼寫在他們門上好了。」玉臂微抬,正要寫字。御清趕緊攔在門前,傳音阻止道:「且慢!他們可以洗掉。」
琤雪恍然大悟,傳音道:「對啊!不然你說有什麼寫上去洗不掉的?」
御清冷汗直流,心想與其讓三師姊亂寫,還不如自己降諭,心想這次為了三師姊,竟連衡王宮都賠上,不禁欲哭無淚。於是在門上寫好諭令,隱身到屋頂上坐著。果然見堂上一片混亂,錢干嬤衝進來時,琤雪已笑得趴在屋瓦上,眼角都擠出了淚,道:「還真的事說只有自己是對的,別人是錯的,勾結官府竟說成合作教化,開化地方,還正大光明的向弟子討錢,錢太少還要詛咒他……哈哈哈,笑岔我了,還說……還說辦法會布施便不算欺壓百姓。」
御清早已在周圍設下禁制,因此無人聽得到;此時說道:「所以說是邪教!」
琤雪拍著屋瓦笑道:「九牛一毛,還要人感謝他。」
御清道:「所以說:為惡畏人知,惡中有善路根;為善急人知,善處藏惡根。」
琤雪拍手笑道:「哈哈哈,真的!這知府真的和洛中這麼報的。」
此時堂內眾人竊竊私語,連掌掃帚主都這麼說,看來想不認也不行了。污海大師只好朗聲怒道:「大膽妖孽,竟敢挑釁聖教!本上人善愛眾蕪腦者的利益。此舉不僅損及眾蕪腦者,也玷污衡王威名,聖教不容挑釁,本上人雖遠必誅!」
黑衣弟子走到座前,問道:「上師,還不知是何方妖道,如何誅之?」
眾綠帽人中有人說道:「如此放任妖道假冒,衡王又不出面,乾脆便當成是衡王。」眾人一聽,紛紛叫好。
琤雪在屋頂上聽了,拍腿大笑道:「這時候便認了,哈哈哈!」
便聽污海大師說道:「若是衡王所為,此舉有違聖祖退位不干政和教區自治的規矩,是越位濫權,孔隆百姓堅決反對!」
御清在屋頂上苦笑道:「師祖早有交代:邪魔歪道,諸仙共逐之。如何是越位濫權!」
琤雪拍著腿笑道:「還說什麼『教區自治』,什麼時候有這個規矩了……哈哈哈!」
御清說道:「當年重合天地,欲界殘破,師祖請各宗道友下凡救濟,如何是『教區自治』?」
琤雪笑道:「從頭到尾都胡說八道。」
便聽大堂上污海大師說道:「請衡王謹言慎行,不可挑撥離間、干預洛中和孔隆事務!」
眾綠帽人紛紛叫道:「用心險惡,阻礙孔隆開化!」「顛倒是非、違背聖祖教訓!」
污海大師起身高舉降魔杵,喊道:「妖道搬弄是非,越權擅位,謗佛造孽,雖遠必誅!」
眾教徒齊聲高喊:「雖遠必誅!雖遠必誅!」
污海大師朗聲說道:「眾蕪腦者護法志堅,妖道此舉讓我教萬眾一心,眾志成城。不敢現身了!」
黑白弟子齊聲說道:「眾志成城,不惜一戰,不然就現身來!」眾綠帽人齊聲喊道:「眾志成城,不惜一戰,不然就現身來!」
整個大堂都迴盪著「現身來」三字,眾綠帽人士氣大振,紛紛笑道:「果然是嚇唬人。」「要打架就龜縮了。」「在衙門還大聲的哩!」
卻聽得堂上憑空出現一個聲音道:「衡王宮知事一個時辰後會到,應該夠你們收拾了。是要本王破格陪你們練手,還是要讓欲界諸仙拿你們練手?」
琤雪在屋頂上笑得好喘,御清對著三師姊,攤手委屈的道:「這樣滿意了吧?」
琤雪拍手叫道:「打起來!打起來!」
御清扶著額頭搖頭嘆息,心想是否該叫知事多帶點錢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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