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蒼塵與無色躲入晉陽城,沒想到卻被紫烟找到,趕緊閃身到上空,蒼塵叫道:「紫烟,你竟在城中發難!」
紫烟潑著赤霞花舞,邊追邊叫道:「你上回也如此?出手慢豈不讓你跑了?」
兩人邊閃邊逃,無色說道:「紫烟,你認錯人了。上次不是我師兄,你不也親眼見到了?」
紫烟說道:「你師兄有無入魔,蒼淵派和赤華派難道看不出來麼?你這策仙,入魔如此陰險狡詐,竟藉著喝茶偷襲。」
蒼塵叫道:「紫烟,那人奪我元神,我現在是半魂體,你難道連這也不分?」
紫烟術法不停,說道:「現在欲界全界追緝,你自己和他們說明吧!」
說著,雙方追到城北。無色叫道:「你分明知道,為何不說?」蒼塵說道:「此人分明有意栽贓,你若追殺我,豈不落了他圈套?」
紫烟叫道:「師門之命,不得有違!」
蒼塵說道:「罷手吧!若我真是破軍,還有你出招的時機麼?」
紫烟一愣,然後叫道:「哼!就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詭計!」花舞如狂風暴雨般向兩人捲去。
蒼塵暗暗嘆息,喝道:「好了!到此為止!」
說罷,紫烟便見周身氣息陡然一變,緊接著前、中、上出現三道劍影,心頭一跳:是九式!但見此三劍劍氣不強,必是虛招,其他劍會在何處?忽然前方混沌真元一閃,兩人驟然消失,周身劍氣也隨之無蹤,不禁大怒:中計了!
兩人遁走,無色邊飛邊傳音道:「破軍究竟假冒得多像?」
蒼塵也暗暗心驚,上回還能看出魔氣,此時破軍究竟假冒到何種境界?無色傳音道:「沒想到連紫烟也不分事理了。」
蒼塵輕輕嘆息,傳音道:「她不過奉命行事。」
無色傳音問道:「連雲華宮也不認人了,謝羅山會不會有危險?」
蒼塵傳音道:「師父早已知悉,又有道友在道上埋伏,他絕不會上謝羅山。」
無色傳音道:「看來得讓雲遨將他找出來了!」
蒼塵傳音問道:「可是誰去會他?」
無色一愣:誰去都不安全。思索一陣,傳音問道:「那該如何是好?」
蒼塵沈默不語。此時飛到一山頭上空,無色突然心頭一動:有股氣息似曾相識,要想卻一時想不起來,只覺有些不妙。忽見師兄身形一頓,然後扶著頭一晃,隨即失神跌落;大吃一驚,叫道:「師兄!」趕緊用真元將師兄接住,卻已不及,便見一團光從師兄身上抽出,往「大過」方位直奔而去,速度奇快,彷彿有術牽引;連忙拋出五蘊彩綾攔住;忽然心想:「不要傷了元神!」便這一遲疑,元神便已奔遠!不禁大駭,驀地察覺此地晚霞有異,一愣:此時正值落日,晚霞在天,卻為何連地面也赤光隱隱?環顧四周,見一片赤光帷幔將此地圍住,直貫入地,沿山形畫成一圈,發現時已消退了七成,莫非是勾魂陣?暗暗心驚,但覺師兄肉身氣息微弱,暗道不妙,趕緊送入真元。
驀地身後殺氣奔來,便聽紫烟叫道:「哪裡走!」霞光湧現,漫天花雨直撲而來。
無色連忙調回五蘊彩綾,轟然一聲巨響,光蕩十里,竟將地面切出一道溝,無色內息一滯,帶著師兄肉身飄出十丈,勉強化解攻勢。
紫烟冷笑道:「這會不跑了?」忽見蒼塵凌空躺在無色旁邊,體內已無元神,驚問道:「出了什麼事?」
無色調整內息,當下恢復過來;說道:「下面是鉤魂陣……」半魂體本來便元神不固,雖有攝魂咒,但防不了有心人。
紫烟臉色大變,驚道:「是他?」馬上明白大事不妙:這不是破軍又會是誰?
無色說道:「八九不離十!你快去追,我隨後跟上!」
紫烟點點頭,神識一探,飛身追去。
此時日落星出,太陰東升,天邊一彎明月,星河未明,大地昏沈。紫烟擁著霞光席捲追去,驀地氣息一變,青綠幽光夾著霧氣自四面八方翻滾而來,眨眼便一片幽白,迷霧中鬼火遊蕩。暗暗心驚:破軍難道是鬼師?叫道:「何方妖孽,敢在本仙子面前布此妖陣?」
霧中一個聲音說道:「哼哼哼,果然有仙人闖來。」聲音冰冷沙啞,彷彿石頭磨砂,又好像狂風鑽縫,勉強湊出人語。
紫烟一驚,叫道:「你說什麼?」
那聲音又是冷笑幾聲,說道:「今天大豐收啊!」
紫烟叫道:「蒼塵的元神你藏到哪去了?」
那聲音一頓,然後哈哈大笑,說道:「果然是蒼塵!哈哈哈!這傢伙的元神我待會要蒸來吃了。」
紫烟一驚,叫道:「好個妖孽,雲華宮紫烟在此,你趕私吞魂魄?」
那聲音哈哈大笑,說道:「原來是雲華宮第一仙子,久仰久仰!這魂魄我不僅要吞,還要煎、煮、炒、炸。」
紫烟喝道:「你……大膽!」
那聲音說道: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,你旁邊那麼多魂魄,要不要嚐嚐?」
紫烟說道:「好傢伙!待本仙子召喚黑白無常!」手掐靈訣,便要召喚。
那聲音冷冷一笑,笑道:「多招幾個來啊!我聚魂陣滿了也要汰舊換新。更何況,你那相好的元神也會被帶走喔!」
紫烟一愣,心想那「你那相好的」是誰,赫然明白,怒道:「莫要胡說八道!」玉手一揮,碧霞劍現形,剎時霞光貫天,周遭光耀如晝,將鬼霧掃出三尺;叫道:「先踏平你這鬼陣!」
那聲音戲謔道:「哎呀!仙子發怒,果然不凡。聽說最近有不少仙人神魂搬家了啊!」
紫烟一愣,驚道:「難道是……?」碧霞劍氣凝而不發。
那聲音笑道:「哎呀!這些魂魄沒寫名,我也不知道啊!」說罷,哈哈大笑。
紫烟暗暗心驚,仔細看鬼霧,只知一團團都是靈體,自己不諳鬼術,看不明白。但見鬼霧晃晃悠悠,漸漸又聚集起來,不知會有什麼邪術?自己碧霞劍究竟是要發還是不發?
正猶豫之際,天邊冥氣一動,一片無形巨網劈空而下,所到之處鬼氣消亡;一女童的聲音叫道:「何方妖孽敢布此鬼陣?」混沌真元破天而降,正是無色!
紫烟暗暗驚奇:混沌真元可千變萬化,化成冥府之氣也不足為奇,但方才那招似乎是冥府的法術,她從何處習得?
那聲音驚道:「是太一童女!收!」話音甫落,上千鬼霧頓時一斂,拖著長尾往「蠱」方向撤去。
無色叫道:「哪裡逃!」揚手一道冥音安魂咒追了上去。
紫烟揚手一道真元,將冥音安魂咒攔下,閃身到無色前方,喝道:「你做什麼?」
無色一愣,也叫道:「你做什麼?」移形換位,繞過紫烟,揚手又是一道冥音安魂咒,往鬼霧追去。
紫烟叫道:「你哪來的收魂術法?」一閃身,又攔在無色前方。
無色喝道:「沒時間解釋了。還不快追!」繞過紫烟,繼續追鬼霧。
紫烟神色一變,閃身又攔在無色前方,叫道:「住手!說不定是道友元神!」
無色一愣,說道:「哪有什麼道友元神?只是普通的魂魄。」閃身又再追去。
紫烟一愣,追著無色問道:「何以見得?」
無色說道:「見多了自然知曉。」雙手靈訣連發,將鬼霧吃了一截。
紫烟閃形到無色前方,攔下一道冥音安魂咒,問道:「你如何見過那麼多魂魄?」
無色也不禁怒了,說道:「別囉囉嗦嗦,這時候哪有時間解釋?再攔我就要不客氣了!」仙光一閃,直撲鬼霧前方,冥音安魂咒攔道灑將上去。
豈料又被紫烟攔下!紫烟追到鬼霧後方,卻不出招;問道:「你收了這些魂魄何用?」
鬼霧被兩人前後一夾,頓時停下,散又散不開,上百盞鬼火在兩人之間飄盪。
無色喝道:「你到底在幫誰?」
紫烟說道:「你先與我說清楚!我雲華宮助正不助邪!」
無色忍下怒氣,說道:「我師兄元神失散,下冥府尋找,這便是在那時學的。魂魄收了得交給冥官,你以為要做什麼?」
紫烟說道:「哼!你師兄智取蠱王,三欺鬼師,使得了蠱術,能使鬼術也不足為奇!」
無色怒道:「你別含血噴人!我師兄那次要消耗蠱王實力,是借蠱施術,蠱術什麼可從來沒練!」
紫烟說道:「能使便是能使,別狡辯!」
無色手中靈訣一變,叫道:「不與你胡鬧了!」靈訣一分,一道冥音安魂咒往鬼霧撲去,另一道混沌劍氣卻攻向紫烟。
紫烟知道厲害,閃開混沌劍氣;卻見眼前一暗,卻已被收走!驀地身後赤光驟起,混沌劍氣似乎打到了什麼;回頭一看,見五丈外赤光貫天,分做左右依序升起,在旁一轉,往後繞去,眨眼圍成正圓,有如一片赤光帷幔。赤光帷幔一合圍,陣中彩星陸續現形,忽然正中一道赤虹貫天,當中見得一團皓然光球。正要看清,卻又歸入沈寂。
兩人神色一變,互看一眼,閃身而上。陣前忽然一團白霧攔住去路。不等鬼霧開口,無色揚手一道安魂咒,紫烟碧霞劍直奔而去。
霞光萬丈,山林光明如晝,遠山映霞。鬼霧見勢陡然散形,兩人招式便直撲鬼陣,轟然巨響,陣光再現,赤光帷幔竟將攻勢擋住。無色安魂咒消失,碧霞劍擦著赤幔往側邊飛出,鑿出一道山溝;中間皓然光球一顫,陣光隨即黯淡。
兩人一愣,那團鬼霧又聚成一團,哈哈大笑,說道:「哎!擋下了!」正是方才那人!
紫烟手掐劍訣,召回碧霞劍,說道:「先破了這妖陣!」無色說道:「所見略同!」靈訣一指,四周驟然大亮,五光華蓋自天頂撒下,將整著陣法罩住。
無色說道:「真元破百邪,混沌化萬千,諒你這妖魔鬼怪無所遁形!」
那鬼霧大笑叫好,兩人一愣,紫烟喝道:「你笑什麼?」
那鬼霧說道:「既然有太一童女,我也認栽了,要破便破吧!」
兩人一怔,招式凝而不發。紫烟說道:「你話中有話!」
那鬼霧哈哈一笑,冷笑道:「不錯!你也見到了,你那相好的元神與這護法陣同進退。」
兩人一愣,紫烟叫道:「你說什麼?」無色驚道:「難道你……」這陣法竟用蒼塵的元神推動,若強行破陣,勢必重傷元神。
那鬼霧得意的道:「你猜的不錯!用他的元神做陣眼,我離恨鬼師還有什麼魂魄到不了手?」
紫烟喝道:「妖孽,你欲意何為?」
鬼師離恨說道:「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!我離恨鬼師修練兩百年,便是等這一日!」
無色一愣,說道:「兩百年?你是……六道法輪?」
離恨冷笑數聲,說道:「你們作夢也想不到我教還有傳人吧!」
紫烟問道:「你是笑天道的徒孫?」
離恨說道:「青出於藍勝於藍,雖是徒孫,我能做他師父!」大笑數聲,續道:「用這魂魄祭了我師叔祖,你們群仙群龍無首,勢必大亂,我教便可趁機復興。」
兩人暗暗心驚,無色喝道:「狂妄妖孽!你以為沒我師兄,你便能胡作非為麼?」
離恨說道:「當年我教掃平南北,網羅孤魂,萬教稱王,何時招惹你們了?結此冤仇,你們咎由自取!」
無色說道:「天網恢恢,疏而不失。因果循環,報應不爽!我師兄不過順應天命,降妖伏魔,懲奸除惡。如何是私仇?」
離恨說道:「天生日月,地分陰陽,便有你們自以為正義光明,才覺得我們邪惡灰暗。但先天混沌,陰陽無分,又有何是非善惡?便是有人自稱善人,偏要分個黑白,才有如此是是非非。」
無色說道:「雖先天混沌,陰陽無分,但清者上浮為天,濁者下沈為地。人生混沌,性善者行善而成善人,性惡者行惡而成惡人,此時黑白已分,善惡已明,你如何說混沌不分?」
離恨說道:「陰陽清濁善惡都是天性,你們善人自以為高人一等,將別人視為異端,還要趕盡殺絕?」
無色說道:「你們殺人如麻,奪魂煉化,我等豈能坐視不管!」
離恨說道:「肉弱強食,物之本性。不過人食肉,我食魂,便要說人是我非?」
無色說道:「你生來便食魂麼?天命之謂性,率性之謂道。你們逆天而行,愚弄蒼生,天罪必降!又如何怪我群仙?」
離恨哈哈大笑,說道:「我離恨修行兩百年,從未有何阻撓,哪有什麼天道?今日若非你師兄元神在我手上,即便滔天大罪,也無人理睬。你不過是想討回元神,便來與我嘮叨。」
無色說道:「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!如今發現如此妖孽,豈能縱虎歸山?縱使沒我師兄,我也要替天行道!」說著,混沌真氣一動,五光華罩光華一轉,便要強行破陣。
紫烟和離恨吃了一驚,紫烟叫道:「且慢!」離恨驚道:「你不要你師……」話未說完,鬼霧一扭,赫然散形。
兩人一愣,便聽旁邊傳來蒼塵的聲音說道:「哎呀!好險啊!無色,你要玉石俱焚也不先問問我!」
兩人心頭一跳,尋聲望去,見左下樹林中一人身穿紫袍,相貌與蒼塵一模一樣,周身白光冉冉,一手伸出,手臂上有團幽光,仔細一看,竟是一團人形青霧!那青霧鬼影幽幽,依稀看出是個七旬老頭,山羊鬍,頭戴方士帽,身穿八卦袍,手持輪形法器,正是當年六道法輪的衣服。
那鬼影神情猙獰,三分驚駭,七分憤怒,顫聲說道:「你……竟然毀約!」便是剛才的離恨。
紫烟趕緊調回碧霞劍,叫道:「蒼塵!」無色說道:「是破軍!」破軍那身白光乍看不假,但卻是由其他真元混成,騙得過外人,卻騙不過同門。雖然如此,那混成的真元個個渾厚,半點不假;短短三日,哪來這些真元?
便見破軍捉著離恨冷笑道:「說我毀約?真是做賊喊捉賊!」望著紫烟說道:「紫烟,三日不見,別來無恙?」又與無色說道:「無色,我是你師兄,別亂喊什麼破軍!」
離恨驚道:「你是蒼塵?」
破軍從容說道:「我要你幫我奪魂,可沒允你用。你瞧現在多麻煩!」
無色兩人一怔,沒想到破軍原來和他同夥。離恨又驚又怒,說道:「原來一開始便是計!」
破軍說道:「兵不厭詐,六大法輪餘孽未除,我寢食難安啊!」
紫烟喝道:「這幾日闖仙宗的便是你?」
破軍回頭瞥了紫烟一眼,說道:「消息果然傳得快!一人做事一人當,尋我蒼塵便是!」
無色叫道:「休想栽贓!你假扮我師兄,究竟意欲何為?」
破軍一怔,說道:「無色,我元神失散你便不認了麼?」
無色說道:「胡說八道!你奪我師兄元神,想以假亂真。」
破軍一呆,說道:「無色,我真的是本人,為何只有你不認?」
離恨忽然冷冷一笑,說道:「果然如此,你一個雜魂體,把主意動到群仙上了!」哈哈大笑。
破軍沒想到離恨說出真相,微微一驚;紫烟一呆,問道:「你吞了道友元神?」
離恨冷笑道:「他一時吞了那麼多仙魂,再過不久便要散體消逝了!」
破軍也冷笑道:「哦!如果先吞了你呢?」手中白光一閃,離恨的鬼影頓時扭曲,竟擦出「嘎嘎」聲。
離恨卻毫不在意,哈哈大笑,說道:「我鬼師分身上百,你能全吞了我麼?」聲音忽高忽低,幾乎聽不清楚。
破軍冷冷說道:「可是你是本神!」說罷,離恨鬼影消失,盪出一陣陰風,吹得草木「沙沙」作響。
兩人大駭,破軍回過頭來,撢撢雙袖,背起雙手,與紫烟說道:「我又吞了一個魂魄,紫烟,你該當如何?」
兩人心頭一顫,紫烟將碧霞劍收回,說道:「你偽裝蒼塵,離間仙宗,究竟所欲何為?」
破軍輕輕飛起,從容說道:「這不很簡單麼?貴宮主交代什麼?」往紫烟靠近。
無色暗運混沌真元;紫烟趕緊閃身到上空。破軍卻不急著追,停住身形,微微一笑,說道:「紫烟,我指點你個上策。」
兩人一怔,紫烟喝道:「什麼?」
破軍淡然說道:「貴宮主沒交代要尋找哪個我吧?」
紫烟冷冷說道:「是又如何?」
破軍說道:「與其戰死在這,不如拿我肉身回去交差。貴宮還可趁機揚名立萬。」
無色膽顫心驚,叫道:「別聽他的!」紫烟喝道:「我雲華宮豈能助紂為虐?」
破軍說道:「不然,還有下策:你們拿著我的肉身與道友說分明。不過肉身你們得守得住。」
兩人暗暗心驚,此時全欲界都在找蒼塵,肉身即便逃得過破軍,也難逃得過諸仙。無色說道:「謝羅山秘境甚多,你以為我們守不住?」
破軍從容說道:「即便如此,也名存實亡。欲界便只有我一個蒼塵,到時……」看向紫烟,續道:「你與無色往來,又處處袒護我,只怕對貴宮主無法交代。」
紫烟心頭一顫,破軍說道:「既然拿不定主意,那麼勸你還是行上策吧!」
紫烟沈默不語;破軍又與無色說道:「無色,你將肉身帶來,我們回去拜見師父!」
無色喝道:「休想!」靈訣一動,身旁凝出萬道劍氣,劍訣一指,萬劍如潮,排山倒海往破軍捲去。
剎時光耀千丈,氣崩山河,潑出萬朵煙霞。破軍提手虛按,金光乍現,一輪金光符印擋在身前。
無色與紫烟驚道:「華嚴宗的阿那含印?」這阿含印真元金剛無相,半點也不像雜學。究竟是哪裡來的?
砰然巨響,山林巨震,阿那含印竟硬生生將混沌劍氣擋下,劍氣四濺,轟得地崩山催,星月無光;無色急催劍氣,將阿那含印逼得節節後退,忽然「砰」一聲悶響,阿含印崩碎,劍氣破堤而去;破軍只得閃身退避。
無色見一招得勢,雙手翻舞,搶攻而上,驀地聽紫烟一聲驚呼,回頭一望,見紫烟跌落,大吃一驚,還無暇搭救,一串劍氣又撲面而來,趕忙移形避開;雙臂虛推,身後頓時化出黑白雙龍,雙龍舞空,往破軍奔將上去!
卻聽「噗噗」兩響,破軍真氣撲天蓋地壓將下來,竟將雙龍壓散!無色大駭,靈訣輪轉,混沌真元滾著浪濤驟然湧出,頓時驚濤駭浪,潑雲千層雪!
豈料破軍真氣直衝而下,彷彿一波洪水,竟將混沌浪濤衝散。無色剎時被淹沒,只能苦苦支撐,但覺得破軍真元一波猛過一波,彷彿無窮無盡;又見紫烟沒有動靜,不知吉兇如何,暗暗焦急。突然見破軍劍氣乍現,卻直奔煉魂陣,一愣,還來不及反應,煉魂陣陣光湧現,陣內皓光「吱吱」亂顫,赫然一呆,但見破軍卻不攻來,反而連珠打向煉魂陣,大驚,趕忙出招攔下,叫道:「你做什麼?」
破軍冷笑道:「兵者,詭道也!」說著,劍分三路,往無色、煉魂陣和紫烟奔去。
無色大驚,連忙分招搭救,叫道:「你竟傷他元神!」
破軍攻勢不減,說道:「我知道你會攔下!」
無色只得分招攔阻。方才一波便難以抵擋,何況還要以一擋三,混沌真元雖能一氣破千,卻也漸感不支。忽然心頭一動,玉音輕吐,空中光幕浮現,便要將破軍圍住。
破軍毫不在意,劍氣連發,欲攻破光幕,卻見劍氣一撞到混沌彩幕便消失無蹤,神色微變,左右一探,趁光幕尚未合圍,身形一閃,竟逃之夭夭。
無色見破軍遁走,一愣,一時無暇多想,連忙去尋紫烟。見紫烟伏倒在地,於是扶她坐起,從背後送入真元。
真元一動,紫烟便醒了,回身問道:「那傢伙去哪了?」
無色說道:「別分心!」
紫烟將無色推開,說道:「別管我,快去追啊!」
無色將紫烟推回正位,手依然抵著她背心,說道:「妳傷成這樣,我豈能將妳丟下?」
紫烟回身說道:「快走!不要讓他把妳師兄肉身奪了!」
無色又將紫烟按回,說道:「沒事。我與他真元相剋,他解不開我結界。」
紫烟搶問道:「他真元混雜,妳怎知真元相剋?」
無色一愣,竟一時答不出來;紫烟將無色的手推開,說道:「現在遲一刻便是險一分,趕快將妳師兄救醒,叫他想個辦法!」
無色揪起紫烟的手說道:「不行!妳先療傷!」
紫烟反手將無色推開,無色反手揪住紫烟的手,說道:「先療傷,一起走!」
紫烟自知傷重,只好聽話。無色混沌真元一氣化千,療效欲界罕見,不多久便恢復大半。無色見紫烟行功已無大礙,便收手去探煉魂陣。在陣旁看了一陣,忽然抬手一道冥音安魂咒,喝道:「鬼鬼祟祟的做什麼!」
招落之處,鬼影一晃,凝出離恨的虛影,說道:「太一童女且慢,我這回是一片真心。」
無色說道:「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。你能有何好心?」
離恨嘆道:「太一童女,我也是被騙的。那傢伙說我替他取妳師兄的元神,便助我復興六道法輪。誰知……唉!當真是『菜蟲吃菜菜下死,鬥劍稱王劍下亡』!」
無色說道:「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,不是不報,是時候未到!你作惡多端,自然在劫難逃!」
離恨說道:「我現在是真的明白了。有道是『知過能改,善莫大焉』。太一童女能允我麼?」
無色問道:「你要改過遷善為何要我答允?」
離恨說道:「我本神被奪,這件事得你相助。」
無色問道:「你要我助你奪回本神?」
離恨說道:「離恨不敢奢望。只是這煉魂陣,我自己是解不了了。」
無色一愣,離恨說道:「方才那人不是什麼好傢伙,我離恨雖不如你們光明正大,是非利害我也是明白的。現在只有讓你師兄復魂才能收拾那傢伙。」
無色問道:「你要我解開這煉魂陣?」
離恨說道:「不錯!」
無色問道:「你分身千萬,不能合力解開麼?」
離恨說道:「我是分身,不是本神。本神管得了分身,分身可管不了分身。現在只有你來解開,別無他法。」
無色只怕又有詭計,離恨見無色面帶猶豫,說道:「此時太陰在位,我們無主魂魄很快便要收入冥府。這煉魂陣若你不來解,等會便是那傢伙來取。」
無色一驚,只好答應。離恨將破陣之法說了,說罷便煙消雲散,被冥府收去了。無色暗暗心驚,趕緊依言破陣,果然順利破解。見皓然光球旁還有幾點雜魂,於是用安魂咒收了,接過師兄元神一看,愣了,大喝道:「離恨何在?」見無反應,又再喊了兩次。
一隻離恨鬼影從旁幽幽飄出,問道:「太一童女何事?」紫烟也已行功完畢,走了過來,問道:「怎麼了?」
無色瞪著離恨說道:「元神少一個!」
紫烟一愣,離恨說道:「不是四個麼?」
無色說道:「應該有五個。」自身一個、冥界一個,軒轅師奇給了一個,白鶴一個、沙羅樹魂一個,應有五個。但此處竟只有四個。
離恨愣道:「五個?」
紫烟怒道:「果然妖魔鬼怪信不得!」便要動手。
離恨惶恐說道:「我鉤到此地時只有四個。仙子別冤枉人!」
紫烟喝道:「鬼話連篇!給我從實招來!」
離恨說道:「我是鬼師,不是鬼,豈會鬼話連篇?」
紫烟說道:「我管你是人是鬼,元神你藏哪去了?」
離恨納悶道:「真見鬼了,到我手上時真的只有四個!」
紫烟說道:「你鬼師何時不見鬼?肯定是你在途中藏起來了!」
離恨說道:「這煉魂陣六合防禦,我藏別處豈不送人去?」
兩人心想也有道理,無色問道:「為何少一個?」
離恨沈思一陣,說道:「若有人從中攔截……但誰有這能耐?」說完,一怔;兩人心頭一顫:是破軍!連忙化光而去。
無色帶著紫烟奔至一山,夜色中見山壁削破一角,大駭,趕緊上前;紫烟問道:「你將肉身藏在這?」
無色望著山壁,呆了;紫烟怒道:「果然被他捷足先登了!」頓了頓,又道:「早就叫你快走!你瞧,現在他將整片山壁帶走……」話未說完,無色突然回頭說道:「等等!還不知是不是他。」
紫烟撇了撇頭,說道:「他叫鬼師在這附近勾魂,不是他難道還會有別人?」
無色也是心慌,說道:「他剛吞了鬼師,魂體不穩,又經大戰,應是無力破解。」
紫烟微微不耐煩,說道:「所以他將整片山壁挖走了。」
無色一呆,看著山壁,默默不語;紫烟一肚子氣惱,說道:「便說你師兄入了魔,本來看著是誤會,現在誤會也成真……」卻被無色打斷。
無色說道:「且慢!真的不是他!」山壁上的真元非常隱微,幾乎無法察覺。這真元渾厚精純,與天地參合,隱微若自然,卻又帶著幾分魔氣;不知是何人,但絕對不是破軍。
紫烟也探了一陣才發現,見這真元深不可測,修為至少有生滅同天之境,雖非破軍,但那絲絲魔氣倒與最初的破軍有幾分相似。想了一陣,恍然說道:「說半天竟不是他!」
無色只覺似曾相似,但一時想不起來;問道:「你認識此人麼?」
紫烟搖頭說「不知」。兩人望著山壁,心想這真元隱入天地之間,若非鑿山壁落下痕跡,根本不會注意。除了山壁之外,其他半點蹤跡也無,要如何去找?躊躇一陣,無色突然心頭一動,回頭一望,遠處一山頭閃過一絲氣息,與山壁上的一模一樣!
紫烟也見到了,兩人趕緊奔去。便見那處一個灰色人影,旁邊躺著一人,正是蒼塵!那灰衣人長髮及腰,不戴冠帽。抬手托著一團皓光,看著皓光默然不語。無色見那相貌,竟是軒轅黃帝!大喜,趕緊上前拜見。
紫烟傳音問道:「你認得他?」無色傳音說了。紫烟聽是太古軒轅,暗暗驚奇。兩人向軒轅道謝。軒轅打量了兩人一陣,問道:「你們用了破界殊華?」
無色莫名其妙,說道:「前輩,我們用了。」
軒轅輕輕點頭,淡然問道:「去了多少地方?」
無色便大略數了數給他,軒轅又問道:「干涉了世事麼?」
無色心頭一跳,想起黑白無常和太宇中的那人,心想:難道是分裂了世界?答道:「前輩,我們往來各界收回元神,但因果交雜,難免牽連……」將修羅荒漠和智通之禍的事大致說了。
軒轅聽智通之禍還有破軍,沈吟一陣,問道:「還有一人也用破界殊華?」
無色心裡奇怪:「前輩不是知道麼?」於是又將破軍的事說了。紫烟聽得又驚又奇。軒轅聽罷,輕輕點頭,將蒼塵的元神收起。無色與紫烟一呆:氣氛不對!便聽軒轅問道:「還曾插手其他世事麼?」
無色心裡七上八下,不知哪裡錯了。說道:「前輩,除了元神的事,其餘不敢多管。」
軒轅輕輕點頭,又問道:「另一個小子呢?」
無色心想:「是問雲遨麼?」說道:「他回去了。」越想越奇怪;驀地心頭一顫:有殺氣!縱身一躍,搶到師兄肉身,閃身一退,同時將四個元神送入體內。豈料自己快,軒轅來得更快!才穩住身形,攻勢便撲面壓來,連忙撒出五蘊彩綾,卻哪裡擋得住?一聲驚呼,口吐朱紅,連忙再打出兩道防禦,防禦卻如紙糊一般,軒轅劍氣接連破堤而入,根本攔不住,眼見便要波及師兄,卻已無能為力;而且師兄才剛復魂,怎可能反應?卻見師兄右手竟然自己動起,似乎拿出什麼東西,但豈擋得住分毫?只見一根黑物飛出,接著自己和師兄雙雙飛了出去。
軒轅袍袖一動,便聽兩聲驚呼,三道身影飛出。不等三人落地,心念再起,搶上殺招。忽然前方光華乍現,一面光盾攔在中間!這光盾直徑一里,光華溫潤,彷彿晨曦月華。劍氣撞上,蕩出一圈漣漪,眨眼劍氣便消失無蹤。竟將攻勢攔下!
軒轅一愣,收斂真元,也不追趕,隔空說道:「是你!」
空中一聲音緩緩說道:「老臣奉命守護此界。」
軒轅背起雙手,說道:「此妄生世界應當消滅。」
那聲音說道:「諸相皆妄,豈有真假是非?」
軒轅說道:「既然皆妄,你也不必守了。」
那聲音說道:「老臣不敢奉亂命!」
軒轅說道:「若再妄生諸世界,太宇如何能容?吾意已決,汝自審之。」說罷,破界罡罩乍現,眨眼不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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