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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兩百年前的事了。
那日蒼塵、無色與雲遨下山遊歷,選了一處村鎮。這小鎮臨著溪水,岸旁幾艘漁船,一間小廟,岸裡便是人家,幾戶曬著魚乾,幾戶曬著菜乾,綠油油的農田裡有幾隻耕牛,幾群雞鴨,還有一群小兒。攤販沿街擺著,賣著些菜瓜水貨,一街的吆喝聲,伴著小鳥吱喳、雞鴨咯呱,小兒嬉鬧。
蒼塵三人隱身停在村鎮上空,遠望小溪蜿蜒,一村和樂。雲遨說道:「師兄,這次我們挑個水邊的來逛逛。」
蒼塵嘴角掛著微笑,說道:「難得出來走走,也讓無色看看凡間是什麼模樣。」
無色說道:「師兄,怎麼說得我什麼都不知道一樣,我們已經出來玩過好幾次了!」
雲遨說道:「還能數得出來,哪算得上很多次?」
無色說道:「不算多啊?嗯……好吧!今天要怎麼進去?」
這日蒼塵身穿褐色長袍,頭戴素冠,裝扮得一身樸素;雲遨一襲白袍,外罩藍色羅紗,冠上鑲著粒寶石,如貴公子一般;無色身上湖水綠霓裳,肩披五蘊彩綾,梳著兩個包子,一眼便知是玉女下凡。
蒼塵說道:「無色的打扮要改一改。」
無色一怔,說道:「唔,是因為這件彩綾嗎?」說著,將彩綾收起。
雲遨插著手,沈吟道:「感覺還是太招搖了。」
無色說道:「那麼是哪裡要改?」
蒼塵沈吟道:「是手鐲嗎?」雲遨猜測道:「還是髮上的圈兒太亮?」
無色一一將東西收起,兩人還是覺得怪,於是繼續猜,無色都依言換了。忽然雲遨說道:「我想我們還是不要亂來的好。」只見無色把身上的所有裝飾都拔了,脫了小外套,光著赤腳,簡直就是被洗劫過的姑娘。
雲遨說道:「其實我從來不管女孩子的穿著。」女孩是見過不少,但要給女孩打扮時卻怎樣也想不起。
蒼塵沈吟半晌,說道:「將彩綾收起,其他的穿回去吧。」
無色應了一聲,說道:「下凡真麻煩。」將東西穿戴回去。三人又開始思索稱呼。
雲遨說道:「上回師兄是大哥,無色是我女兒。這回要怎麼叫?」
蒼塵說道:「之前便說了,原來的稱呼有什麼不好?」
雲遨說道:「有師姐的年紀比師弟小的嗎?」
蒼塵說道:「你入門本來就比較晚。」
無色說道:「我說我們這次換過來,我做師兄的女兒。嘻嘻,好不好?」
蒼塵看無色俏皮的神情,不禁一呆;雲遨說道:「這也不錯,師兄就帶女兒出去走走吧!」
蒼塵想起了死去的女兒,不禁黯然,說道:「算了,隨你們高興。」
三人降落在村外,蒼塵牽著無色的小手,與雲遨一同往村內走去。田裡的耕夫和小孩見三人走來,都轉頭望去,越看越驚異;兩個孩子奔上,卻不敢靠近,都張大著嘴,盯著無色的裝扮發愣。
蒼塵與雲遨心想:「果然還是太招搖了。」
三人穿過田埂,走進村裡,踏上小街,來往行人都直往三人瞧。蒼塵與雲遨掛心提防,無色卻樂得像個孩子,東張西望,見路旁曬著菜乾,便拉著兩人直問:「那是什麼?」起初兩人還能回答,但畢竟不會做菜,又修行了幾百年,一些新菜色都不認得了。
一婦女從院裡走出,看到三人的行頭,愣了一下。蒼塵說道:「來問問這阿姨。」心裡覺得好笑:這婦女比無色小了四百歲,這時卻要喊她阿姨。
無色玩起了興致,繞著那婦女阿姨長阿姨短的,問得那婦女好生開心。婦女笑道:「兩位官人哪裡來的?」
雲遨說道:「我們是南陽來的。」
婦女道:「唉呀,那很遠啊。我還在想哪來這麼標緻的小姑娘,瞧她那身行頭,家裡肯定是了不起的人。小姑娘,叫什麼名字?」
無色答道:「我叫無色。」
婦女道:「原來是吳大小姐。你爹娘呢?」
無色拉拉蒼塵的袖子,說道:「這我爹爹。」
婦女笑了幾聲,說道:「是不是爹爹太嚴,自己偷偷和先生與長工一起溜出來玩?沒關係,阿姨不會說出去的。」
蒼塵與雲遨聽了面如土色,心想那「先生」應該是雲遨,而蒼塵就是那「長工」了。
無色說了一聲:「咦?」那婦女道:「唉呀,你想,有什麼爹爹,就有什麼女兒。哪有女兒穿得比爹還漂亮的?對吧!兩位官爺?」說著,又咯咯笑了。
蒼塵與無色恍然大悟,女人看事情果然不一樣,只好尷尬的點點頭,趕緊拉著無色離開。
無色還想多聊幾句,但看師兄與雲遨神色與先前不同,不知出了什麼事,只好跟上。那婦女說道:「吳大小姐,早點回去,別讓爹娘擔心啊!」
無色察覺師兄握住自己的手好像大力了些,抬頭見兩人表情,傳音說道:「師兄,雲遨,你們怎麼了?」
蒼塵說道:「無事。」雲遨也道:「我沒事。逛街!」
無色說道:「每次跟你們出來玩時你們都有這表情,如果不喜歡,以後就不用找我出來了。」
蒼塵說道:「與你無關。」
雲遨說道:「看!前面有攤子。」
無色一喜,放開蒼塵的手奔了過去。雖然只是一些魚肉、南北水貨,先前幾回都已見過,但瞧在無色眼裡依然新鮮有趣。小販雖知這姑娘只看不買,但見那副可愛模樣,都忍不住和她聊上幾句。
這些貨色蒼塵與雲遨都瞧不上眼,只是跟在無色後面,赫然發現那婦女說得真不錯:自己簡直就像服侍大小姐的家僕。
無色與肉舖老闆聊著,又瞧上旁邊的魚舖。魚舖老闆說起他們怎麼捉魚,無色說道:「你們和海邊的人一樣,是把網子灑下去的嗎?」
魚舖老闆說道:「小姑娘你去過海邊啊?」
無色說道:「去過啊!」
魚舖老闆問道:「真好啊!那裡網子灑下去能撈起來很多東西吧!」
無色說道:「是啊!大大小小的魚、蝦子都能撈,有時還能撈到死牛死豬呢。」
魚舖老闆仰著頭想像著,說道:「這些魚是我用釣竿釣上來的,其實我爺爺也是灑網子捕魚的,那時收穫真好啊。」
無色問道:「為什麼現在不用了呢?」
魚舖老闆說道:「小姑娘,你不是本地人,不知道。旁邊那水啊,五十年前就開始不平靜了。」
無色問道:「怎麼了?是不是有大魚會把網子扯斷?」
魚舖老闆道:「說是大魚,也算是吧!那可是好大一條魚啊!」看無色睜著大眼,於是說道:「大得不得了啊,從那巷子頭到水邊,有那麼長吧!」說著,還比劃了一下。
無色暗暗吃驚,回頭看看兩人。兩人知道凡人習慣誇大其詞;蒼塵搧了搧手,雲遨問道:「怎麼可能,有什麼魚那麼大?」
旁邊肉舖老闆說道:「不止!比這條街還長,大約從那座山,對!遠遠的那座山一直到水邊這麼長吧!」說著,指了指遠處那座山。
對面納涼的老人也不甘示弱,說道:「對啊!我還記得那傢伙頭上生了兩隻角,四隻眼睛,滿嘴尖牙,還會噴火呢。」魚舖老闆接口說道:「對!對!對!之前請了幾個道士,說要來除害,豈知那傢伙一冒出水面,那幫道士就嚇得屁滾尿流,燒著屁股,連桃木劍都扔了。」
幾個人七嘴八舌,都說那魚有多厲害,一村子少了魚貨,還得按時獻祭,五十年來沒人能奈何的了牠。無色越聽越是荒謬,問道:「老闆,這是真的嗎?」
魚舖老闆道:「哪還有假啊,我有網子不灑,那麼辛苦釣魚做什麼?」
無色嘟著嘴點點頭,突然看到攤子上有兩隻魚嘴巴開開合合,吐著泡沫,還沒有死,說道:「唉呀!好可憐喔!」將兩隻魚拿起來,說道:「要趕快救牠們。」手中白光一閃,抱著魚向水邊跑去。
魚舖老闆看到無色手裡冒出白光,嚇了一跳,以為眼花,隨即見魚拿走了,趕緊喊道:「哎!做什麼!拿回來啊!那是拿來賣的!喂!」
雲遨上前說道:「老闆,別喊了,那魚我買了。多少錢?」
魚舖老闆一愣,雲遨問道:「一錢銀子夠不夠?」
魚舖老闆大喜,笑得眼睛瞇成了線,說道:「夠!夠!夠!大爺!您家小姐真可愛啊!」雙手把銀子接過。
蒼塵走到水邊,跟無色說道:「無色……」
無色正蹲著,用手撥弄著水,說道:「嗯?爹爹,什麼事?」
蒼塵輕輕一笑,蹲下來說道:「以後別在人面前施展法術,會把人嚇到。」
無色點點頭,說道:「我知道啊,你說凡人總是對不熟悉的事大驚小怪,但是救人要緊嘛。」
蒼塵道:「可是那不是人,那是魚。」
無色一愣,說道:「對喔!可是都是眾生啊!」
蒼塵說道:「那魚是要給人吃的。要是你每次都把凡人要吃的東西救了,他們要吃什麼?」
無色思索道:「被吃的好可憐,但是不吃又不能活……」一邊想著,一邊點點頭。
蒼塵站起身來,說道:「我們轉回去吧!」帶著無色回到街上。
無色繼續逛著攤子,沒幾步便停在一處雜貨攤上,見攤子高過了頭,於是飛起來看。雲遨一見,趕緊從後面抱住,傳音道:「我說師姐啊,這裡不要亂飛!」
無色看著琳瑯滿目的雜貨,想到哪就飛到哪,沒理會雲遨;雲遨只好跟著挪動腳步。無色指著商品問東問西,問得老闆呵呵直笑,沒一會就挑了滿手雜貨。
忽然岸邊一陣騷動,幾個人喊道:「大傢伙來啦!」
所有人臉色都一變,小販趕緊收攤,往屋內狂奔,沒事的都往水邊湊熱鬧,聽得幾個人說道:「不是祭過了麼,怎麼還來?」「不知哪裡得罪了牠老人家。」「這河神喜怒無常,我家的豬都送牠了還不夠。」
三人心想:「難道那大魚是真的?」往水邊走去,見溪水波濤洶湧,中間滾著綠色大物。人人一臉驚恐,男人們把女人小孩擋在後面;婦女牽著孩子想看,又不敢靠近;老人們雙手合十,喃喃唸著佛號。大浪打來,岸旁人連忙往後擠,人群越退越後面。
便聽得一老者說道:「河神請息怒,我們已經將村裡最肥的豬獻給您了!」似乎便是村長;眾人跟著喊道:「息怒吧!河神!」
溪裡傳出沈悶的吼聲,水裡那大物突然拔起,但見牠身如巨莽,渾身覆蓋著藻綠色的鱗片,頭上生著兩根長角,細長的舌頭一探,大嘴一吼,露出滿嘴尖牙。原來是隻蛟蛇。
只聽得蛟蛇說道:「你們送給我什麼豬,根本不夠塞牙縫!」
村民一陣惶恐,竊竊私語道:「還嫌不夠啊,已經從雞換成豬了,接下來還要吃什麼?」「都給牠吃了,我們吃什麼?」村長說道:「河神啊!那已經是全村最肥的豬了!」
那蛟蛇說道:「最肥的豬?哼!一次比一次小,下次是不是要拿豬崽子來騙我?」
眾人慌忙說道:「河神,我們哪敢啊!」一人說道:「阿德,把你家的豬拿出來吧!」村長說道:「河神,我們立刻給您最肥的豬,請您息怒!」
幾個人連忙回家,七手八腳將豬抬來,村長道:「河神,這就是村裡最肥的豬了。」
蛟蛇看了一眼,怒道:「又是隻瘦豬,豈有此理!」往村裡一瞄,看到一個姑娘,說道:「把那小姑娘給我吧!」
眾人大驚,旁邊一婦女道:「河神,饒命啊!這是我女兒啊!」兩旁人也道:「河神,我們再送您一隻豬,求你放過阿珠吧!」
蛟蛇「哼」了一聲,說道:「竟敢跟我討價還價!就給你們嘗嘗苦頭!」說著,溪水猛然漲起,轉眼就成了一丈高的巨浪。
村民大驚失色,慌惶奔逃,村長說道:「河神,您息怒啊!」但見浪頭繼續高漲,趕緊逃跑,瞥眼見到蒼塵三人還站在原處,來不及叫喊,眼前陡然一暗,大浪撲天蓋地壓將下來。
村民驚得亂喊,都閉目等死,但等了一陣大水卻沒落下,睜眼一瞧,卻見大水竟然在半空中倒流,好似空中有片看不見的大罩子,引著水流回溪內。
蛟蛇怒道:「何人壞我好事?」
雲遨笑道:「喲!這河神可真威風啊!」
眾村民先是大喜,然後為他擔心,想喝采卻是不敢。蛟蛇看了雲遨一眼,喝道:「你們好大的膽子,又找什麼蠢道士對付我,是活得不耐煩了嗎?」
村民連忙跪下,磕頭道:「河神,我們萬萬不敢,這些人不知是從哪裡來的。」「河神息怒!」「河神饒命!」
蛟蛇「哼」了一聲,說道:「竟敢狡辯!待我收拾這傢伙,再把你們村子給滅了!」說著,張嘴向雲遨噴出一道水柱。
蒼塵與無色早已讓到一旁。雲遨見水柱中夾著冰晶,飛身避開,繞到左側,手上靈訣變換,四周巨石浮現,個個大若房舍,將蛟蛇圍住;雙掌一合,巨石滾著勁風,往蛟蛇砸去,一時「隆隆」聲響,煙塵彌漫。
猛地「剎」一聲大浪沖天,蛟蛇跌入水面,掀起丈餘水幕,巨石粉碎,四下飛射。
雲遨調侃道:「這樣就要把我們打回去,真了不起啊!」才說著,忽地身後一暗,一條綠色大物掃來,勁風逼人,夾著刺骨的冰浪,卻是蛇尾,不覺一驚:原來蛟蛇仗著水幕掩飾,暗中逼近。便要閃避,但水幕重重,卻是無處可閃,只好移形換位,閃身至水幕之外,卻見蛟蛇身形一轉,巨尾再度掃來,此時沒了水幕,勁勢不減反增;於是雙掌一分,生出片片白晶,雙掌一推,冰晶連生如龍,往蛇尾奔去,纏上蛇尾,將蛇尾凍住。
「剎」一聲,巨石與大浪同時落下,拍起數十道水柱。便見得蛇尾一扭,甩破冰晶。
蛟蛇說道:「嗯?是『凝霜』!蒼塵是你的什麼人?」
雲遨笑道:「嘿嘿!要逃跑還來得及喔!」
蛟蛇哈哈大笑,說道:「只要不是那策仙,我誰都不怕!」
蒼塵與無色不禁噗嗤一笑,趕緊隱身。雲遨忍住了笑,蛟蛇見他表情,問道:「你笑什麼?」四下張望,卻沒有發現。
蒼塵傳音說道:「雲遨,這傢伙有點道行,小心應付。」
雲遨心中一凜,收起輕蔑之心,劍訣一指,一道藍白色的劍氣應勢飛出,劍影迴空,化作四劍,首尾相連,往蛟蛇飛射;同時左手高舉,凝出團團火球,剎時烈焰沖天,火球盤旋,拖著焰尾向蛟蛇壓去。
村民只覺一股熱氣逼來,不由得往後退去,但見水面霧氣蒸騰,碎浪化做白煙。隔著煙浪,劍氣凌厲,火球連珠,一左一右夾擊蛟蛇。
「嘩」地大浪漫捲,蛟蛇鑽進水中,躲過天火流星,轉身噴出一道水柱,夾著冰晶衝向火球劍氣。「嗤」一聲爆響,白煙翻騰,熄滅了火球,同時劍虹消失,雲舒劍被水柱吞噬。
雲遨連忙召回雲舒劍,雙手靈訣變換,巨石再度浮現。蛟蛇一聲巨吼,溪水旋轉,眨眼便捲起漫天大渦,將巨石淹沒。
雙方一來一往,雲遨術法盡出,劍氣奔騰,火石翻滾,卻都被蛟蛇一一化解;蛟蛇翻浪潛水,噴水擺尾,一時也奈何不了雲遨。村民們見雲遨道法層出不窮,蛟蛇浪濤遮天,都看傻了,只要雲遨發出攻勢,便高聲喝采,若見蛟蛇擊向雲遨,就齊聲驚呼。
無色暗中打出一道防禦將戰圈隔開。蒼塵看了數回合,便知雲遨雖不至於落敗,但也難以取勝,於是傳音道:「用亂石掩護劍氣,快刀斬亂麻。」
此時水幕正將落下,雲遨聽師兄傳音,愣了一下,依言使出「亂石崩雲」,巨石再次出現,層層疊疊,緊緊圍住蛟蛇,然後劍訣往蛟蛇一指,忽地一呆:蛟蛇已被巨石層層包圍,雲舒劍要從何進去?
就在此時,巨石陣水柱狂噴,激流從石縫間噴出,巨石陡震,漸漸抵擋不住。雲遨連忙運功頂住,但覺巨石內的水似乎源源不絕,一波壯似一波,彷彿無窮無盡;巨石「喀喀」出現裂痕,泊泊滲水,將要碎裂。
蒼塵原本想以亂石分散蛟蛇注意,再趁其不備,來個聲東擊西,哪知雲遨卻將蛟蛇包得密不透風;於是傳音道:「撤下亂石,劍氣進去!」
雲遨撤下亂石陣,巨石震猛然炸開,裂成片片,夾著勁風四下飛射,剎時煙塵滾滾,滿天槍林彈雨;雲遨便是要閃也無從閃避,於是打出防禦,同時劍芒迴空,直奔蛟蛇。不想飛石之後便是漫天大水,只見巨浪撲天蓋地湧來,眨眼四周便驚濤裂岸,水霧翻騰;不由得吃了一驚,自己劍氣雖然凌厲,卻也被大水拍偏,連忙一轉劍勢,拔出水面,見大水正退,蛟蛇浮現,於是回劍直奔蛟蛇,可惜蛟蛇也已發現,失了先機。只見蛟蛇轉身閃過,巨嘴一開,又是道冰水龍柱。
蒼塵不禁皺眉:本打算在巨石爆開時攻其不備,不料又失了機會;見蛟蛇噴水,傳音道:「用九天神雷!」
雲遨避開水柱,聽師兄指示,不禁一愣:水裡還有還有魚蝦!傳音問道:「什麼?」
蒼塵傳音道:「躲什麼?對著水柱劈牠!」
雲遨恍然大悟:九天神雷藉著水柱劈去,絕對能劈牠個外焦裡嫩,可惜這機會又沒了。
蒼塵持續指示戰術;但雲遨總是不得其法,不是誤解要領,便是錯失先機,不禁越打越心急,只想等待蛟蛇招數重複,再依法料理,但對方似乎已有戒備,竟不再出舊招。蛟蛇見雲遨戰術改變,屢屢將自己逼到絕境,但卻又未下殺手,不知是手下留情,還是另有他意?不由得越戰越慌。
如此幾十回合過去,這時蛟蛇巨尾擊水,掀起一條巨浪,同時沈聲一吼,溪水開始旋轉,但見漩渦越轉越快,吸著溪水,直抽河底。這漩渦越漲越高,瞬間捲成水幕巨渦,將雲遨圍住。
雲遨正要移形換位,閃身而出,卻聽得師兄傳聲道:「周身防禦,劍化五式。」愣了一下,升起周身防禦,傳音問道:「我只有四式,五式還沒練成。」
蒼塵繼續傳音道:「虛氣幻劍,幻劍成虛,劍隨心轉,五式即成。」
雲遨一凜,當下無暇細想,依言將雲舒劍幻劍成虛,再意念五劍,只見雲舒劍一消一現,果真幻成五道劍氣,不覺暗喜,但又不敢大意,回神見四周都是水渦,不禁一呆,傳音問道:「五式要做什麼?」
蒼塵預料蛟蛇會藉水幕掩護攻勢,果見蛟蛇往渦中射出冰錐,同時彈尾一跳,似要往渦中襲去;聽雲遨傳音相問,只怕反應不及,於是移形換位,閃身到雲遨身旁,劍訣一指,曦和劍應勢飛出,劍化五式,護在周身旋轉,此時前方冰錐射至,後方蛇尾也將襲來。
雲遨見師兄出手,吃了一驚,見前方冰錐射來,連忙迴劍成輪,用五式擋下,同時聽得「嗤嗤嗤嗤」數聲,巨尾撞上曦和劍的五式,五劍輪轉,把蛇尾切成片片蛇肉。
蛟蛇一聲慘叫,與斷尾一同跌落水中。緊接著「嘩」一聲,漩渦落下,餘波盪盪,久久不能平靜。
蒼塵說道:「這麼用。懂了麼?」
蒼塵曦和劍一出,赫然皓光萬丈,劍芒如白日當空;戰圈原本煙霧瀰漫,被曦和劍皓光一掃,頓時煙消雲散,晴空萬里。
雲遨思索一陣,才明白的點點頭。看著曦和劍耀眼的光芒,說道:「這劍真的不錯。」
蒼塵說道:「有什麼話回去再說,先處理這畜生吧!」
村民見又出現一個仙人,都驚呆了,肉舖和魚舖老闆原本當熱鬧瞧,這時見兩人一起現身,才認出是誰,嚇得連聲驚叫;曬菜乾的婦女也看出來了,「咕咚」一聲暈倒,卻沒人發現。
曦和劍在空中悠然劃了半圈,回到蒼塵身側,皓光映著兩人,有若天神。
蛟蛇搖搖晃晃的爬起,怒道:「你是誰?」沈聲低吼,水面蠢蠢欲動,似要再出招;忽然臉色一變,慌然說道:「天罡純陽真元,你、你是……」
蒼塵微微一笑,說道:「不錯,你最怕的那個人。」
蛟蛇說道:「你不是用含光劍嗎?」
蒼塵微笑道:「我不能換劍嗎?」
蛟蛇慌了,連忙喊道:「上仙饒命!上仙饒命!」
村民見仙人取勝,都是一陣喝采,但聽到蛟蛇求饒,一肚子怒氣全吐了出來,叫道:「大仙,千萬別放過這畜生!」「牠吃了我家好多豬啊!」「牠說不給他吃不讓我們討生活!」「是啊!是啊!連莊稼都要給牠毀了!」七嘴八舌的說起蛟蛇的罪孽,唯恐上仙放任牠繼續危害地方。
蛟蛇越聽越是惶恐,口裡直喊道:「上仙饒命!上仙饒命!」
蒼塵說道:「你興風作浪,魚肉鄉里,貪得無厭,佔溪為王,今日還得寸竟尺,竟想草菅人命!你修行數百年,不懂為善,與天地共存,反而索求無度。天之道是損有餘而補不足,你卻反其道而行!我就算想饒你,天地也饒你不得!」說著,右手一揚,一道白光射進蛟蛇體內。
蛟蛇不敢閃避,被白光擊中,慘叫道:「大仙啊!」身軀瞬間縮小,變成一條小水蛇,那幾片蛇肉也化做虛無。
蒼塵說道:「封你元丹,江海茫茫,自尋生路吧!」
村民一陣喝采,紛紛跪下膜拜。蛟蛇驚的扭著身軀,鑽入水中,眨眼便不見了。忽然蛟蛇消失不遠處的水面一陣騷動,幾十條魚全往那鑽去,濺得水聲嘩嘩,似在搶食,不久魚群散開,就看得一條蛇骨緩緩沈入溪底。
雲遨嘆道:「平時作惡多端,之後必不得好死。」
村民見收了蛟蛇,都一起下拜,忽然強光一閃,抬頭不見了兩人,連忙大喊:「大仙!大仙!」
雜貨店老闆突然手中白光一閃,一錠銀子出現在手上,不由得一驚,隨即聽得耳旁一個聲音說道:「剛才那小姑娘的雜貨錢我付了。」嚇了一大跳,趕緊喊道:「大仙!用不著這麼多啊!大仙!」
四周人都在看他,雜貨店老闆茫然站起,四處張望,卻哪有仙人的影子?
蒼塵三人隱身在附近觀望。蒼塵說道:「雲遨,你給的也太多了!」雲遨說道:「這時跟他算錢他一定不肯收,我雲遨從不欠錢,乾脆給他一錠銀子,省得囉囉嗦嗦。」蒼塵說道:「你那錢夠把整條街給買下來了。」雲遨哈哈大笑。三人飛身離開此間。
這回憶瞬間在莫凡腦中閃過,莫凡頓時領悟自己便是蒼塵,這回憶真真切切,自己與雲遨和無色數百年的情誼,自己竟爾忘了,不由得心中一酸;忽聽得無色喊道:「小心!」猛然回神,察覺周身昏暗,自己尚在冥府之中,身旁藍光逼近,寒氣逼人,一隻強勁的靈體從側邊劃空而來;自己身在半空,無處閃躲,但真元充體,於是雙手靈訣變換,法光一閃,打出禁魂咒。
禁魂咒擊中靈體,靈體登時消散;同時蒼塵半空翻身,穩穩落在雲遨身旁。
雲遨與無色見狀,大喜若望。無色叫道:「師兄!」雲遨說道:「你回來了!」
蒼塵微微一笑,說道:「我回來了!讓你們擔心了。」
無色飛身過來,握起蒼塵的手,喜不自禁,眼神裡的烏雲一掃而空;雲遨也眉開眼笑。無色說道:「元神收回來了,師兄你可別再說什麼不是我師兄之類的了。」
雲遨說道:「師兄說過這種話啊?」
蒼塵苦笑道:「這種事就別提了。」
雲遨哈哈大笑,見師兄瞪著自己,趕緊收起笑臉。
蒼塵說道:「我們快將這裡收拾吧!」說著,將手一揚,體內真元運轉,打算用渾厚的真元打出一片禁魂咒,不料真元轉了半圈,竟是發不出去;不由得心下大駭。
無色沒料想蒼塵會出手,說道:「師兄,你別忙。」雲遨也道:「師兄,你保留真元,這裡讓我們來吧!」揮手灑出藍色銀星,無色也拋出五蘊彩綾禁錮元神,繼續清理殘魂。
蒼塵觀照體內,察覺真元大不如前;欲界修行有八大境界:「識性歸根」、「辟穀輕身」、「飛遁離塵」、「脫胎無我」、「移形化虛」、「離神通天」、「生滅同天」、「滅境歸一」八境。記得自己分明已修到「離神通天」,能移形換位,神遊三界,為何卻只有「飛遁離塵」之境,與剛學會飛行、使心劍的百年初學相當?暗暗吃驚。好在他修仙前便定性過人,現在功體不全也不焦躁。知道此事只能暫且擱下,於是坐下歇息,遠觀戰況,偶有魂體飄來才出手封禁。
但見無色彩雲紛飛,雲遨銀沙如練;靈體翻騰,濁浪排空;滿城兵將揮汗如雨,令旗飄飄,長幡搖搖,法光此起彼落,喊聲震天。再看那殘魂塔,已是一片廢墟,塵土遍地,殘煙漫滾;其外兩塔依舊挺立,塔下靈體聚集,竟已被團團圍住。
忽見縛魂塔金符浮現,越發越是耀眼,那處陰兵一陣慌亂。陰將遠遠見到,喝道:「先救縛魂塔!」跨上幽靈馬,騰空飛奔過來;陰軍聽令,全往縛魂塔聚集。
兵馬未至,便見得第五層紅光一閃,「碰」地爆出聲響,灰塵應勢崩出。
陰將手中法器一揮,一個銀色符文打向第五層,大大的印在紅光爆發之處,一貼上塔身便沒入牆中,第五層的振動頓時平息,塔外的金符也漸漸褪去。但塔下的靈體仍波濤洶湧,陰兵喊聲震天,法光狂舞,不久整個塔又開始振動,灰塵磚瓦「喀喀」掉落。陰兵見狀大亂,殘魂收取竟爾停滯,被靈體逼的節節敗退。塔下四周五光十色,縛魂塔越震越猛烈,有人喊道:「殘魂引得裡面騷動了!」
陰將手中法器往靈體狂劈,喝道:「不准退!死也要守住!」望望四周,又叫道:「把遊魂塔的兵也叫來!」一陰兵道:「將軍,不可啊!」
忽地藍沙灑下,雲遨已經趕到,銀星落下之處,靈體海暗了一下。雲遨見塔下光彩耀眼,縛魂塔金符大作,連忙雙手齊施,禁魂咒如潑水般狂灑,靈體海這才漸漸褪去顏色。陰兵士氣大振,再度湧上,收取殘魂。
蒼塵見所有兵力全都在縛魂塔,遊魂塔便出現了缺口,此時見無色也往縛魂塔趕去,於是傳音道:「去守遊魂塔。」
便見無色掉頭飛往那處支援。果然不久遊魂塔便光彩斑斕,其餘靈體全都往那聚去,金符緩緩浮現。縱然無色彩雲漫捲,靈體卻不見減少。
驀地「煞」一聲,遊魂塔第七層爆出黑煙,但縛魂塔喊聲震天,竟無人聽見;陰將往縛魂塔上連劈咒印;雲遨藍星如雨;陰兵七手八腳,連個缺口都尚未清出。
蒼塵趕緊傳音道:「雲遨,快去遊魂塔!」然後傳音給陰將道:「遊魂塔危險!」
雲遨一聽,望向遊魂塔,見遊魂塔金符俱現,回身灑了一把藍星,連忙飛去。陰將收到傳音,網遊魂塔一望,趕緊分派人馬過去。
雲遨趕至,銀星驟降,遊魂塔附近的靈體才稍減。雲遨、無色與陰兵同心協力,掃蕩遊魂塔附近的殘魂;陰將施法加固兩塔封印,這才解了雙塔之危。
塔亂漸漸平息,偶有飄到宮室的殘魂,也被陰官發現收取;至於脫逃無蹤的,暫時無暇理會。所有殘魂都暫時封於望鄉亭中,新的殘魂塔會在原處擇期重建。
殘魂塔亂波及了大半十殿幽都,遊魂塔與縛魂塔一度岌岌可危,好在雲遨與無色兩人相助,陰軍才能快速平息塔亂。雖蒼塵三人功不可沒,但罪亦不可免。三人與陰將敘了幾句,便又被請離。
黑白無常出現在三人身旁。黑無常道:「三位貴客,」白無常接口說道:「這邊請。」一前一後,夾住三人。
雲遨心裡不是滋味,問道:「你們兩個剛才去哪了?」
前面的黑無常說道:「功過難斷,」後面的白無常續道:「生死無常。」這句話本來是指人生功過難論,無須強求;生死無常,當及時把握。但這時說起,卻似因為功過難斷,即使別人嘲笑他們貪生怕死也無須計較。
雲遨不禁偷笑,問道:「你們就只會說這兩句?」
黑白無常不理不睬,帶三人走出內府,停下腳步。黑無常說道:「你們要怎麼回去?」三人一怔:不是安排好了麼?只聽得白無常道:「還陽有兩條路:」黑無常道:「生死無常之徑,」白無常接口道:「與奈河渡。」
雲遨說道:「走生死無常之徑吧!怎麼來就怎麼回去。」
黑無常道:「因為塔亂,生死無常之徑已斷。」
三人一怔,雲遨說道:「那便奈河渡吧!」
白無常道:「奈河渡因為塔亂,會不平靜。」黑無常道:「能不能還陽,我們不知道。」白無常道:「順利還陽,要等一甲子。」
三人面面相覷,卻聽得雲遨哈哈一笑,說道:「修行五百年,還有什麼沒看過?」無色皺眉喝道:「雲遨!」
雲遨說道:「師姐,沒什麼好擔心的,我們有算命的、出計策的,在加上師姐妳,有什麼事能難倒我們?」
若是陽間,確實沒多少事物能難倒三人,但到了陰間便難說了。無色說道:「雲遨,你話可別先說滿!」
蒼塵說道:「便走奈河渡吧!」
無色一怔,說道:「師兄!」雲遨也道:「真的要走奈河渡?」
蒼塵說道:「時間不多了。」冥府那種古怪的感覺又開始浮現,自己功體未復,繼續待下去恐怕會有危險。
無色與雲遨兩人一凜,雲遨向黑白無常說道:「我們走奈河渡。」
黑白無常面無表情,白無常道:「貴客要走奈河渡。」黑無常道:「無天無地心生路。」說著,兩人舉起雙臂,開始畫圓,畫完一個,又畫了另一個,只見圓有大有小,上上下下,彷彿一隻舞蹈。周身景物漸漸消失,原本的宮殿和街道如夢幻般化成虛影。眼前一片黑暗,上下不著天地,跟生死無常之徑一般。
黑白無常雙臂的圓越畫越快,黑暗間,便見得前方有物迅速靠近,倏的略過身旁,竟是處村莊,房舍裝傢一映俱全,當中還有幾人,彷彿真的一樣;村莊如飛箭般迅速略過,緊接著四周又一片黑暗。不久,又飛來一座小山,景色模糊飄動,如夢似幻,也是如箭飛略。隨後景物不時閃過:村莊、城郭、森林、宮殿,有的昏暗不清,有的明朗好似陽間,有黯淡無色,還有的荒唐若夢……景物飛逝,五人便如幽靈,穿梭其中竟無人察覺。
這些地方有時接連出現,有時隔上好大一段。如此不知過了多久,一處碼頭倏地飛來,黑白無常停下舞蹈,一行人正好停在碼頭上。但見天光昏昧不清,河水全黑,仔細一看,河水竟殷紅如血,當中滾著殘骸飄出陣陣腥臭。碼頭上繫著幾艘小船,然而四處無人,不見船夫。
黑無常說道:「此地便是奈河渡。」
雲遨問道:「撐船的人呢?」
黑無常轉身面向那艘船,吟道:「生死錯置,」白無常接口說道:「陰陽顛倒。」
等了一陣卻毫無動靜。黑白無常又吟了幾次,才見得碼頭上幽幽浮現一人,一身短杉斗笠,是船夫模樣。
黑無常道:「生死擺渡人,為何叫喚不至?」
擺渡人道:「塔亂沒人要走奈河渡了嘛,所以回家陪我那口子。」
白無常道:「三位貴客要從奈河渡還陽,有請擺渡人掌舵。」
擺渡人說道:「我說黑白無常啊,生死無常之徑不通,我這裡就順暢啊?別!我不幹!」說著,搖了搖手。
白無常面無表情,再次說道:「三位貴客要從奈河渡還陽,有請擺渡人掌舵。」蒼塵拱手說道:「現在生死無常之徑不通,我們只好冒險從這裡回去。有勞尊駕。」
擺渡人道:「哎,我說這位爺台,瞧你把『冒險』兩字說得跟吃飯嗑瓜子一樣簡單,這黑咕嚕的水底下會冒出什麼鬼,連我都說不定。要冒險?你去!我擺渡人不幹。」
無色說道:「我們是謝羅山臨虛御風閣弟子,大小鬼怪我們都能應付,不用擔心。」
擺渡人道:「你們以為這水底下只有鬼嗎?」
白無常又說了一次:「三位貴客要從奈河渡還陽,有請擺渡人掌舵。」三人聽白無常就只有這句話,不禁好笑。
擺渡人一臉苦笑,說道:「好嘛,就要我掌舵。但是偏偏我現在休假。幾百年好不容易遇到個塔亂,我不休息幾天還要搖船?」搧了搧手,就是不答允。
雲遨說道:「辛苦了這麼幾百年,休假還不能休息,那真是折騰人。」
擺渡人說道:「這位爺台真近人情,三十年打盹,一日撐船,這樣幾百年也真夠累人的。」
三人不禁好笑:三十年才撐一次船,竟還計較休假?雲遨說道:「是啊,幾百年才放假幾天,真不通人情。要是我百子神算也不想幹。」
擺渡人一愣,問道:「你是百子神算?」
雲遨笑了笑,說道:「陽間有很多假冒我的,不知陰間有沒有。」說著,拿出卦盤敲著一瞧,喃喃說道:「嗯……沒有。」
擺渡人不禁激動起來,說道:「久仰神算大名,沒想到上仙您來到這小地方,有失遠迎,還請恕罪。」
雲遨拱手道:「客氣了。」
擺渡人道:「聽說三界盡在你百子之間,算無不中,推無不得,便是一卦,也是千金難求。」
雲遨笑道:「唉!虛名、虛名。」
擺渡人支支吾吾的道:「既然難得一見,這……呃……我……」緊張的把手擺在前面,又放到後面,在擺到前面,竟緊張得手足無措。
雲遨說道:「唉呀!既然卦盤拿出來了,乾脆就送一卦,在場的人人有分,只送一卦,絕不少送,多了不算。」
蒼塵微微一笑,猜出雲遨要做什麼。果然見擺渡人眼神大亮,說道:「上、上仙,您真的送一卦?」
雲遨說道:「不錯!分文不收。要不要?我興致很短,過了就沒了!」
擺渡人連忙說要,雲遨便隨便算他一卦,直說得擺渡人點頭如擣蒜,又道他這擺渡的活還得做上幾百年。擺渡人問道:「上仙,幫我看看我怎樣才能升遷啊?總不要一直撐船到告老吧!」
雲遨收起卦盤,雙手背在身後,說道:「不算!」
擺渡人急了,說道:「上仙,您就幫我算算。」
雲遨搖搖頭道:「不算便是不算!」
擺渡人道:「上仙,您怎麼這樣?」
雲遨說道:「剛才我說只算一卦,多了不算。是也不是?」
擺渡人一愣,說道:「可是……上仙……不然這樣吧,您這一卦要多少錢?」
雲遨道:「千金我也不算。」
擺渡人道:「上仙,您說什麼我都給您,您幫我算吧!」
雲遨心裡偷笑,表情卻是不變,說道:「當真?」
擺渡人道:「您算通三界之內,我哪敢騙你啊?」
雲遨道:「好吧!幫我們撐船,到了陽間便告訴你。」
擺渡人大喜,趕緊解開船繩,跳到船上,說道:「快!快上來!一定把你們送到陽間,神算大仙您可別食言啊!」
蒼塵與無色一喜,三人跳上船,別了黑白無常。擺渡人長竿一撐,離開了奈河渡。小船駛在奈河上,隨浪搖晃。蒼塵覺得小船晃得厲害,問道:「這船穩麼?」
擺渡人道:「平常是穩的,這時難講。」說著,面露恐懼,又道:「三位貴客,要是水裡出來什麼東西,還請你們幫我擋擋。」
無色問道:「這個自然。有什麼法術不能用嗎?」
擺渡人邊撐著篙邊說道:「別影響我撐船就好了,我要趕緊把你們送到陽間啊!」
河水湍急,暗流四布,擺渡人小心翼翼的撐過了,眼前飄來一片紅霧,血味甚濃,河裡滿滿屍骸,殘骨堆出水面。三人升起戒備,果然便見得屍骸自行飛起,疊成一團向小船衝來。
雲遨抬手一道真元,打散了屍骸;另一處水面又冒出了個鬼物,無色五蘊彩綾一揚,五彩雲朵罩住小船四周。
擺渡人道:「這個厲害,可是這樣我看不到。」
無色說道:「那麼這樣呢?」同時五彩雲朵漸漸褪去顏色,成了透明的罩子。
擺渡人讚嘆無色的術法,繼續撐船。一路上所有鬼怪都被無色的五蘊彩綾給擋住,擋路的便出手料理。擺渡人留意暗流,撐過一處又一處的險灘。只見船下的水由紅色漸漸轉淡,四周光影逐漸明朗。冥府處處黯然無光,三人看到天光,不由得心下大暢,蒼塵受到冥府的影響慢慢消散。
忽然擺渡人驚道:「那是什麼?」說著,轉篙將船往後撐。
三人一看:見前方水流湍急,分明只有一條河道,卻好像有另一條看不見的急流匯來。
擺渡人道:「怎麼會有這個?」使勁把船往後撐,但小船卻越來越靠近那激流。
無色問道:「那是什麼?」
擺渡人撐了幾下,卻擺不開水流,喃喃說道:「完了!完了!我就說不撐了嘛!你不是說我還有幾百年可活,原來都是騙人的。」說道最後,竟然有哭腔。
雲遨說道:「我不會算錯,只是你猜不透。」說話間,小船又靠近那激流幾尺。
蒼塵說道:「不然我們棄船飛著走。」
擺渡人道:「別!千萬不可!奈河除了我的船,什麼都到不了陽間……啊!你們快幫忙啊!」用力一撐,竟把篙給折斷了。
三人大驚,長篙一斷,小船便慢慢捲進渦中,四人八隻手隨便抓著東西撐著,卻完全無濟於事,漸漸被拉進渦眼。小船劇烈震盪,發出喀喀聲響,河水從縫隙間灌入,船邊的水也嘩嘩灑下。眼見船便要破體沈沒,擺渡人茫然無措,三人要棄船飛走,施展飛行,身體卻始終留在船裡,竟是離不開這艘小船,好像一場惡夢。只覺小船越旋越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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