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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凡見那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,心頭一震,雖身在紫烟的防御之內,但那股強大的氣勢卻仍撲天蓋地的湧來,詭異的氣息緊緊攫住自己的心口,恐懼感瞬間佔據全身,忽然雙膝一軟,跪了下來,心想:「怎麼回事?竟然嚇得雙腿發軟?」想要站起,卻發現手腳都在發抖。
紫烟也暗暗吃驚,那人的真元似乎有穿透力,自己防御雖然完備,卻仍能感到絲絲寒意;喝道:「你是誰?」
那人微微一笑,說道:「紫烟,我們認識五百年了,久沒見面,你竟然問這句話。」
紫烟一怔,說了一聲「你」,大喝一聲,右手劍訣一指,一道白光從指尖應勢飛出,同時周身浮出片片玉霞花瓣,籠罩全身。
那人側身一閃,避開了劍氣;紫烟劍訣一轉,劍氣迴向,再度奔向那人,同時射向他的白光乍然一分,化做片片花瓣,以風捲殘雲之勢往他捲去。但那人似乎看穿了攻勢,在白光乍分之際便縱身而起;紫烟的玉霞飛花因此撲了個空。
那人緩緩落地,笑道:「十幾年沒見面,你的心劍合一還是沒什麼長進。可惜了你那大好的碧霞劍。」
紫烟召回碧霞劍,道:「說!你到底是誰?」
那人搖搖頭,道:「唉!紫烟,不要看了你旁邊那個,就說我是假的。你應該也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,昨天我出了一點意外,所以嘛……」
紫烟冷冷道:「所以什麼?」心裡七上八下,這人的真元不是蒼塵的,但若說是假扮,卻又有點蒼塵的氣息。究竟是怎麼回事?
那人道:「我來收回肉身,麻煩讓一讓。」
莫凡背上冷汗直冒,現在身體動彈不得,連聲音也發不出來,心知不妙;但看那人步法笨拙,與自己的身法完全不同,直覺當中有詐;聽他要「收回肉身」,心頭一震,祈禱紫烟別被這人騙。
紫烟也弄不清狀況,但清楚絕不可以把蒼塵肉身讓給此人,於是喝道:「不讓!」周身花瓣迅速輪轉,化做一股霞光漩渦,如潮水般向那人捲去。
那人側身一讓,但閃不開撲天蓋地的花瓣,於是雙手一開,掌間生出紫黑色的結晶;紫晶片片連生,往四面八方蔓延,瞬間就將花瓣凍住。
那人道:「紫烟,你真的要跟我鬥?你很清楚打我要用大招,但這樣你真元很快就……」話沒說完,一道強勁的真元從身前凍結的花瓣中竄出,不禁倒抽一口氣,周身凍花未解,無法閃避,只好硬著頭皮用真元接住,才擋住一劍,碧霞劍氣一分,化做萬道利刃,如暴雨般灑下,同時花瓣乍隱再現,破解了凝霜之勢,花舞輪轉,再次圍困。
紫烟面色凝重,雙手靈訣快速變換,不讓對方有片刻喘息。只見花陣裡法光亂閃,「嗤嗤」「喀喀」的發出法術相撞的聲音,花瓣一會化做彩霧,一會變做冰霜,紫光黑霧左衝右突,怎樣也鑽不出來。莫凡看紫烟一出手便將對方困住,不禁大喜,心想若紫烟贏了便跟她走。
紫烟雖然用瓊煙玉霞花陣困住對方,但明白憑蒼塵身法功力,這只能困他一時,自己不久前通知了御風閣,但不知他們何時會來;現在也只能撐過一刻算一刻了;回想剛才與對方真元相交時,察覺他魔氣極重,蒼塵的「凝霜」是白晶,此人卻是紫晶,聽說天缺谷惡土遍地,魔氣漫天,蒼塵昨天莫非……
忽然花陣中那人吟道:「劍化九式,萬流歸宗。」紫烟臉色大變,見花陣中竄出九道紫色劍氣,紫劍一碰到花瓣,花瓣馬上煙消雲散;九劍歸位,排成巨輪旋轉,將花瓣一掃而空,緊接著匯作劍流,直撲紫烟。
紫烟右手劍訣變換,召回碧霞劍擋在身前,左手抓起莫凡,騰空而起。九道紫色劍氣在半空一轉,匯成一條紫龍奔向紫烟,劍氣掃過,屋瓦土牆瞬間化做塵土。
紫烟見民宅被毀,吃了一驚,周身花瓣再度湧出,這次的卻是純白的花瓣。紫烟將花瓣排成巨盾,擋在身前,說道:「不是曦和劍,你真的…」
紫龍撞上花盾,猛地一輪白光在空中炸開,暴風狂捲,民宅的屋頂全被掀起,土牆「喀喀」崩落,遠處的山傳來沈悶的回聲;忽然紫龍穿破蓮盾,奔向紫烟與莫凡兩人。
那人道:「你猜對了,曦和劍要天罡純陽真元,現在的我用不了。」
莫凡看到防護被打破,大吃一驚,那股真元如山崩般壓得自己無法喘氣,但身體動彈不得,又身在空中,根本無處可逃;嚇得正要閉上眼睛,驀地眼前景物一變,剛才那氣息瞬間削弱,卻已到了他處。
紫烟帶著莫凡移形換位,躲開了紫龍,回到地面,將莫凡放下,靈訣變換,被擊破的花盾乍然散開,包著紫龍輪轉,同時周身升起皓月般的白光,罩住自己和莫凡,劍訣一指,碧霞劍再次奔向那人。
紫烟的澄靈清心咒一升起,莫凡頓時壓力減輕,但只有身旁的惡氣削弱,體內仍被那股氣息佔據,身體還是動彈不得。
紫烟碧霞劍再次飛出,那人側身閃開,劍訣一變,九道劍氣合成一劍,衝出花陣,花陣就撲了個空。忽然花瓣一收,化做無數劍氣,往紫劍捲去;同時,剛才射向那人的劍氣忽然分開,竟然是瓊煙玉霞花瓣!花瓣如潮水般迅速漲起,瞬間將那人淹沒。原來紫烟把劍化成花,將花變成劍;花影輪轉,再次困住那人。
那人在陣裡道:「紫烟,別以為你同一招能困我兩次。」紫劍一轉,但被困在劍陣之中,一時衝不回來。
紫烟道:「我不信你能一心二用,同時破兩個陣。」
花陣裡紫光亂閃,又是竄不出來。那人道:「好吧,那把劍我不要了,我只破一個。」
紫烟一愣,道:「什麼?」
忽然一道紫色劍氣從花陣裡飛出,那人道:「心劍就是隨心之所至,心存則存,心滅化空。要幾個有幾個。」
紫烟大驚,同時發現劍陣中的紫劍早已消失無蹤。那人將花瓣掃空,說道:「結束了。」縱身飛向莫凡。
莫凡見紫烟露出敗相,大驚,心裡喊道:「天啊,哪個路過的大神能幫幫忙!」猛地周身壓力暴增,隨即失去知覺。
紫烟趕緊回劍來救,卻已不及,罩住自己兩人的澄靈清心咒擋不住魔氣,只好射出一道真元。
那人打出一道防禦,擋住紫烟真元,身形一閃,抓走了莫凡;右手輕舉,莫凡橫躺漂浮在那人身前。
紫烟大駭,手掐靈訣,正要出招;那人道:「罷手吧,你真元快用盡了。再會,免送……」還沒說完,忽然天外射來一道白光,於是出招抵禦,忽然倒抽一口涼氣,虛晃一招,扔下莫凡,化做黑光飛走。
那白光罩住莫凡,一仙女緩緩落下。這仙女外表看似十二歲女孩,身穿粉紅色羅裙,肩披一條五色如煙的彩綾,臉形圓潤稚嫩,神情沈穩內斂,眼神澄明不沾塵俗,又帶著幾分天真。
那仙女道:「怎麼回事?紫烟。」說著,緩緩落地,籠罩著莫凡的白光也漸漸散去。
紫烟這才鬆了口氣,召回碧霞劍,道:「終於有人來了。無色師姐,你們御風閣麻煩大了。」
無色拋出五蘊彩綾,彩綾輕輕裹著莫凡,飄在半空中,五彩柔光緩緩流轉,就像莫凡躺在五色雲裡。無色看著莫凡,心裡頭難受,說道:「謝謝妳,師兄的元神我們會想辦法找回來的。」
紫烟道:「不是這件事,剛才那人你看清楚了嗎?」
無色「嗯?」了一聲,轉過頭來;紫烟道:「剛才那人便是你入魔的師兄。」
無色嚇得掩住嘴巴,說道:「不、不會吧……」
紫烟道:「天缺再開,浩劫將至,策仙入魔,你們御風閣擔得起嗎?」
無色道:「不、不是的……」剛才那人的確有一點蒼塵的氣息,但其中很大一部份明顯是別人的;想辯解卻不知該如何出口。
紫烟道:「總之人交給你們了。如果你們不好好收拾,就休怪我們無情。」說完,化光飛走。
無色望著紫烟離開的方向,又看了看莫凡,一時不知所措;呆愣了一陣,才有了主意。閉起雙眼,雙手微微張開,五蘊彩綾轉成柔和澄澈的白光。不久,莫凡體內冒出絲絲黑氣;黑氣一冒出,便馬上被白光吞噬。不一會,黑氣漸漸少了,最終給白光吞噬殆盡。白光緩緩消退,轉成原來的五色柔雲。
無色將莫凡放下,收回五蘊彩綾,然後看著莫凡。
莫凡緩緩睜開眼睛,忽然看到一雙眼睛瞪著自己,嚇了一跳,趕緊翻身坐起,說道:「你是何人?」
無色有些傷心,說道:「師兄,我是無色。」嘆了口氣,繼續道:「你元神散落,什麼都忘了。」
莫凡見了無色樣貌一怔,站起身來,突然覺得神清氣爽,之前紫烟的「攝魂咒」只止住了頭暈,現在卻全身都充滿了精力;整理了思緒,問道:「紫烟呢?」
無色道:「她離開了。我們回謝羅山吧!」
莫凡低頭思索,不想輕言答應,又不敢說不走;無色看他神情,說道:「那我們一起去找元神吧!」
莫凡點頭答應,抬頭一望,吃了一驚:土房的屋頂被掀得亂七八糟,土牆莊稼也七零八落,若非塵土被吹得乾乾淨淨,簡直就是一片廢墟;趕緊奔回老樵夫的房子,搬開倒塌的屋樑家具,找到了老樵夫,但見他全身發黑,隱隱散發著惡氣;不由得吃了一驚,又翻了幾處民宅,才發現全村的人都變成這付模樣。
莫凡心都涼了,若自己早早跟紫烟走,也不會連累這些人。他跌坐在廢墟之中,呆呆的望著殘屋破瓦,斷垣之外,青天似乎事不關己,白雲依然悠悠。
忽聽得無色說道:「人還沒死呢,難過什麼?」
這句倒是點醒了他;莫凡道:「還有救麼?」
無色緩緩閉起眼睛,雙手放在胸前,小嘴輕吐,一股清靈之聲從風中響起,仙音輕柔渾圓,好像月華自天上流洩而下,又好似晨曦在天邊射出的萬丈霞光,如靈山清露,亦若玉液瓊漿,彷彿間百鳥唱和,天地之氣聚匯,萬物油然潤生。
無色的無名神曲唱進整個村落,空中彷彿流著沁涼的生命之泉,穿梭在田陌、土牆,流進每個角落。柔和的白光裹著村人,黑氣如煙般消散,莊稼房舍也籠罩在微光之中,株株綠苗破土萌芽,生出片片新葉,轉眼間,鮮草爬滿了土牆,映著陽光,更顯得綠意盎然。
莫凡覺得一股活潑的氣息在體內鼓動,四肢百骸說不出的暢快,不禁閉起雙眼,享受著仙樂,一時間靈臺清明,洞然自照,久久才回過神來,忽看到滿屋子爬滿了綠葉,吃了一驚。
無色說道:「唉呀,每次唱完都是這樣。在村莊裡唱歌真麻煩。」
莫凡問道:「那是什麼曲子?」
無色道:「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曲子,我有記憶時便會唱了。」
莫凡道:「不是法術?」
無色搖搖頭道:「不是,只有我唱才有用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。好啦,這些人應該沒事了。」
莫凡看野草橫生,幾乎把人給纏住,說道:「你看野草滿屋子亂爬,要他們怎麼起得來?」
無色小手輕輕掩口,道:「唉呀,對喔。」兩人幫忙撥開雜草,將居民拉出來。原來村民在那怪人到來時便被黑氣入體,昏了過去,後來也有被破屋砸傷的,但全都被無名神曲治好了,一村子有病治病,無病強身。村人現在只煩惱修房子的事,都勸莫凡趕緊隨仙人而去。
忽然村外一陣喧囂,雖然還在遠處,但莫凡立刻聽了出來,出來一看,見雉衡山方向黃沙滾滾,剛才被紫烟趕走的山賊又下山來了。
山賊其實沒走遠,都在半山腰上胡扯,說若非沒那仙女,早就奪下了那村子之類。回頭不見了紫烟,卻多了個可愛小姑娘,於是抓著長短傢伙又跑了回來,遠遠望見村子,嚇了一跳:拿刀老三抹了抹眼睛;後頭有人喊:「唉喲,楊七,你怎麼掐我啊!」「你不也在揪我麼,原來不是作夢。」
莫凡走到巷子中央,袍袖一捲,玉樹臨風的守在村口,喝道:「你們這群土匪流氓,通通給我退下!」
拿刀老三道:「嘿,那個病癆鬼又來了。」拿槍老四看莫凡步履穩健,雙眼炯炯有神,說道:「三哥,這次感覺不一樣,恐怕是武林高手。」拿刀老三道:「唔,這次是被武林高手附身嗎?我江陽單刀命重陽氣旺,不怕什麼孤魂野鬼!」
莫凡道:「大膽刁民,你們佔山為王,騷擾百姓,還不速速退去,要再吃本校尉數招麼?」
江陽單刀與拿槍老四面面相覷,心想:「還是之前那隻鬼?」後面的囉嘍也面露驚恐。江陽單刀大喝一聲,道:「咱們人多,怕什麼?大夥兒一塊上!」眾囉嘍齊聲一喝,一擁而上。
山賊竊竊私語時,無色便在一旁看著;此時山賊湧來,莫凡輕道一聲:「無色……」無色微笑道:「不用擔心,師兄你盡情打吧,我會跟上去的。」
莫凡點點頭,氣韻收斂,腳尖輕轉,忽然身形一閃,竄了出去。
江陽單刀看莫凡一眨眼就撲到身前,嚇得一身冷汗,冷汗還沒冒出來,手中單刀就不見了,同時腰間劇痛,自己竟然騰空飛起,還來不及喊,身底下「啊」一陣驚喊,壓倒了一片囉嘍。
拿槍老四看江陽單刀眨眼就不見了,驚道:「好快!」然後手中長槍也不見了,緊接著屁股劇痛,一陣天旋地轉,下面聽得江陽單刀「唉喲」一聲,原來自己跌在他身上。
莫凡長槍在手,左一撥,右一掃,跟割草一般,走到哪山賊就從哪飛出去,沒一會山賊就全倒了,沒倒的也全逃了。村民原本還想上前助陣的,看得都傻了:幾十年來村子從沒將山賊全部打倒過,這人不帶兵器,竟就將這群人打得落花流水;輕蔑之心頓時收起,老樵夫也開始覺得莫凡的官銜不是假的。
莫凡突破這群人,直奔上山,半路轉出一夥人,帶頭那人拿著雙斧,身材魁梧,滿臉鬍鬚,大喝一聲,喊道:「你把我們三哥怎麼了?」
莫凡理都不理,輪起長槍,一陣秋風掃落葉,通通踹倒路旁;沒走幾步路,又來了一夥人:帶頭的壯如金剛,拿著大錘,身後四五個人個個凶神惡煞。那拿大錘的道:「還我王老五來!」才說完,眼前一花,一夥人全都趴倒路旁。
莫凡一路打上山去,覺得體力迅速流逝,身體從未如此,似乎不太對勁,但又不知是怎麼回事;一時無暇細想,只想趕緊收服山寨,要他們別騷擾百姓;於是連搭話的心情也沒了,一路速戰速決。
莫凡掃過之處一片狼籍,傷勢輕的沒多久就爬了起來,心裡不是滋味,又不敢上山追莫凡,竟將主意打到無色身上。幾個山賊圍著無色,滿臉淫笑,一人道:「小姑娘,陪叔叔玩玩。」另一人道:「唉呀,你哥哥自己上山,把你丟在這裡,叔叔帶你去找他好不好?」旁邊看有人起意,便圍了上去。村民本想把這些賊拉開,但看無色神態自若,彷彿事不關己,反而糊塗了,不知該救還是不救,只好在一旁觀望。山賊越聚越多,沒一會連無色衣角也瞧不見了。山賊圍著無色,你一言我一語,吵得跟菜市場一樣。
無色神色淡定,即便幾隻手拉著她的衣袖臂膀也好像沒事一般;忽然淡淡一笑,將小手高高一舉。就看得人群中央白光一閃,眾山賊臉色一變:一人大哭道:「阿娘,我對不起你啊,沒好好給人做工,還學人做了賊子。」另一人道:「娘子,你說的對,這種害人的勾當還是別做的好。」還有人道:「姥姥我對不起你啊,那隻豬其實是我偷來給大哥的。」賊子們忽然良心發現,全都拋下兵器,哭著要回家、洗手不幹,一會子全都散了。
莫凡一路打上去,換了柄長劍,來到山寨門外,還在審度地形,寨門裡聽得一個宏亮的聲音道:「兄台且慢!」一名褐袍武人飛身而出,翻身越過寨門,輕輕落在寨門口。寨門緩緩打開,裡頭走出幾名囉嘍,立在那人兩旁,一身短打裝束,手上都沒兵器。再看那人一身褐色長袍,下巴一綹長鬍鬚,腰間繫著一柄長劍,看來便是寨主。
那人見莫凡手持長劍,衣袍亮麗如新,連片衣角也沒破損,不像是打上山來的,不由得一愣。其實莫凡身上的衣服乃天綱所織,普通的術法都擋得了,再加上修仙者的護身真元,便是層仙甲,何況是凡間的塵土刀槍?
那人知莫凡絕非常人,於是抱拳說道:「閣下不辭辛苦,一路教訓我們兄弟,隻身前來,不知有何指教?」
莫凡還微微在喘著氣,見此人步履輕盈,神醞內斂,和之前那些拼蠻力的不同,是名練家子,若真要打,恐怕無法在三招之內拿下,況且旁邊的也不是普通莽夫;平常自己當然能取勝,但憑現在的身體實在說不準;既然寨主出面,這一戰能不打就不打,於是將收劍在身後,說道:「你便是寨主?」
那人道:「不錯,正是飛雁快劍練無雙。敢問閣下是?」
莫凡道:「哼!憑你也配問本校尉名號?」
練無雙心裡納悶:「這地方哪來的校尉?」旁邊的人說道:「寨主,少跟這人廢話,哪有官來不帶兵的?想必是個騙子。」
練無雙抬手阻止,說道:「閣下不通名也罷。請問兄台是一個人上山的?」
莫凡冷冷道:「你還見有別人麼?」
練無雙臉色微變,心想:「能槍匹馬挑山寨,這功夫世間罕有,怎麼江湖上沒聽過這號人物?」兩旁人道:「好大的膽子,一個人就敢惹我們雉衡山!」「寨主,看來我們下面七八個兄弟都給這人砍了,少跟他廢話,大家一塊兒上,給兄弟報仇!」
忽然聽得一女孩的聲音說道:「誰說我師兄殺了人?」
莫凡一聽是無色,回頭一看,見幾個漢子跟著無色上來,這些人紅著眼睛,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,口裡嚷著:「大哥,我不幹了。」「我想起老母還在家裡等我。」
所有人包括莫凡全都摸不著頭緒;練無雙見他們身無大礙,驚道:「二弟、五弟,你們大家都沒事?」
一個拿著半截斧頭的道:「大哥,當盜匪這事果然還是不妥,一會子搶這,一會子偷那的,難保哪天兄弟挨了一刀,缺了條胳膊……」另一個拿著斷棍的道:「大哥,我們還是散了吧!我們搶了一攤是一攤。聽人說,夜路走多會遇到鬼的……」幾個人七嘴八舌,都說不做強盜了。
無色過來拉著莫凡的手,莫凡頓時感到一股真元從無色手中傳來,體力漸漸恢復,小聲問道:「妳剛做了什麼?」
無色鬆開莫凡的手,俏皮的笑了笑,道:「一點點、一點點而已。」
莫凡輕輕一笑,心想:「那麼我剛才那麼辛苦是做什麼?」
練無雙見兄弟都沒事,心頭氣就消了一半,向莫凡說道:「多謝兄台手下留情,還不知閣下名號?」
莫凡道:「司隸校尉莫凡。」
練無雙聽莫凡堅持自稱「校尉」,不禁啞然,但既然兄弟沒事,也不想爭辯了;說道:「多謝莫兄手下留情,不知我們雉衡山是哪裡得罪了兄台?」
兩旁人道:「寨主,這人雖手下留情,但畢竟是傷了我們兄弟,削了我們威風,怎還要跟他廢話?」
練無雙道:「他一個人從山下一路打上來,中間有多少兄弟防守?我們輪番上陣還擋不住他,若論武功,你們勝得了麼?」
兩旁人一愣,練無雙續道:「就算我們合力贏了,也是因為前面消耗了他的體力。我們全寨上百人打他一個,豈不讓別人笑話?」
兩旁人這才服氣;莫凡暗暗稱讚他的氣度。聽得練無雙道:「莫兄,此時朝政敗壞,民不聊生,即便有雄才大略,也不能一展長才。莫兄武功高強,何不與我們一起踞山為王,從此衣食無缺?」竟想籠絡莫凡入寨。
莫凡道:「你說的不錯,當今朝政敗壞,皇上一意孤行,聽信纏言,官商勾結,貪污腐敗,魚肉鄉里,導致天災不斷,百業凋弊,流言盛行,盜賊四起,天下大亂。若說能踞山為王,乍看之下似乎可以衣食無缺,苟且偏安。」
這時是隋煬帝之世,朝廷大興土木,對外用兵,是以積了民怨。莫凡說的卻是王莽舊事,皇帝食古不化,不知變通,政策朝令夕改,是以朝臣生怨。雙方雞同鴨講,竟也深有同感。練無雙道:「不錯,莫兄識得大勢,若莫兄願意投寨,蔽寨必能蓬篳生輝。」
莫凡續道:「然而你們據山為王,真能自給自足,苟且偏安麼?你們騷擾百姓,四處掠奪。百姓一見便持竿抵禦,對你們恨之入骨。若朝廷派兵,百姓必為之前車。敵軍未至,便已養虎為患,怎是苟且偏安?若真要衣食無缺,偏安一方,便應照顧鄉里,籠絡地方……」道出一套方略,要與鄰里共存,抵禦外侮,於亂世中流砥柱,稱霸一方。
眾人聽得點頭如搗蒜,一時豁然開朗,心裡說不出的爽快;練無雙心服口服,拍手叫好,道:「莫兄如此雄才大略,練某望塵莫及,練某願讓出寨主之位,避居第二,後面兄弟排名各退一位,不同意的就立刻下山。」
莫凡一愣,本來只想要他們別騷擾居民,沒想到竟然成了寨主。還沒答應,眾人就大喊:「莫寨主!莫寨主!」
此時一人奔來,對著練無雙道:「寨主,不好了,山下的人打上來了。」
練無雙正要派人接應,莫凡道:「不必,把守寨的都撤了,我去。」正要離開,忽然想到一件事,道:「對了,」把劍遞給練無雙,續道:「這把劍不知是你們哪個兄弟的,還給你們。」說完,走下山去。
所有人都是一驚:原來他是空手而來的!練無雙看莫凡自己下山,想派幾人跟在莫凡後面;無色道:「別擔心,我師兄出計策不會差的。」說完,跟了上去。
練無雙無法可想,於是交代了幾句,自己跟莫凡下山。練無雙一走,後頭的人全也跟上一起去看熱鬧。
原來村裡的人看莫凡上山這麼久都沒回來,以為出了事,於是抓著長短傢伙一起上山救人。一群人浩浩蕩蕩走到半途,就看到莫凡、無色和賊子們一起走下來,不禁面面相覷。
莫凡向著眾位村民道:「各位,別驚慌,我剛才和他們說了,他們以後不會再去搶你們了。」
村民竊竊私語,都不相信;練無雙道:「各位,在下練無雙。剛才莫寨主一番話,才讓我們知道我們有多大罪過。很抱歉過去給大家帶來這麼多損失,我們要痛改前非,從今以後,絕對不會再去騷擾你們,要是誰偷了,哪隻手偷的就砍哪隻手,哪隻手搶的就剁哪隻手,絕不寬貸。」
村民聽得半信半疑,聽練無雙稱莫凡為「寨主」,都覺得奇怪。老樵夫道:「小子,他剛才叫你寨主,你該不會是……」
練無雙道:「剛才我將寨主之位讓給莫兄台了,別再叫我寨主。」
莫凡一點都不想當山大王,但若沒寨主之位,這事還真不好解決;只好說道:「各位,練無雙確實讓出了寨主之位。從此山上的弟兄再也不偷不搶,寨裡搶來的東西全部歸還,弟兄會幫你們修房子,劈柴耕田。寨子裡出不了錢,但出力氣有的是。從此以後,大家都是自己人。」上山前心裡總是掛著村民的房子,現在恰好可以一起解決。
村民先是面面相覷,然後才迸出喝采,幾個小夥子歡呼著奔下山去,通知家人。
人群前後其實還夾著些悔改的山賊,本想回來道別的,聽完都竊竊私語,有的不知該留下還是該離去,有的懶散成性,還有的擔心土地貧瘠。練無雙道:「莫寨主,」才說著,就被莫凡拍住胸口。
莫凡道:「別叫我寨主。」
練無雙問道:「那叫大哥行麼?」見莫凡不置可否,於是說道:「大哥,雖然修房劈柴弟兄們做得來,但是這麼多人,黑坑附近土地貧瘠,這……」
莫凡點頭道:「無妨。無色!」
無色說道:「知道了!」唱起無名神曲,歌聲所到之處,一片欣欣向榮,轉眼間,雉衡山一片綠意盎然,鳥語花香。村民山賊們神清氣爽,力氣充沛,都驚呆了,有的還跪在地上膜拜,村人講起紫烟和莫凡之間的事,山賊聽了也互相耳語。練無雙也嚇傻了,問了莫凡,卻又不答。
雉衡山改邪歸正的事傳遍鄉里。當天傍晚,雉衡山大宴,席開數十桌,原本的仇家現在都齊聚一堂,原本要回家的山賊也留了下來,一同恭賀新寨主上任;倉庫的贓貨清空了,沿路的把守也撤了。村人們聽沒了賊人,還多了幫手,樂得合不攏嘴;賊人想到從此正正當當,不必躲避官府,腰桿子也挺了;婦女們忙進忙出,雞鴨們大難臨頭,酒窯一掃而空,杯盤堆成小山;堂前男人們喝得亂七八糟,七嘴八舌的胡說八道,村民同山賊算著過去的糊塗帳,村民與鄰居聊著以後安樂的生活,山賊同兄弟想像以後如何壯大;於是肩搭著肩,手拉著手,一同向莫凡致謝;整個廳堂裡,無論認不認識,都互相道賀。
練無雙向眾人敬酒,宣布新規,然後恭請莫凡上位;莫凡斟了一杯酒,突然聽得無色說道:「師兄,別喝!」
莫凡莫名其妙,心想:「難道有毒不成?不可能。」於是站起身來,朗聲說道:「諸位,從此以後,山上山下就是自己人了。這杯酒一喝,就再也沒有彼此。」還說著,心裡響起無色的聲音:「真的別喝,不要以為我在旁邊就亂來。」
莫凡心想:「這場合怎麼可能不喝?」繼續說道:「在這亂世之中,爭權奪利,內鬥虛耗,只會自取滅亡。這杯酒一喝,就恩怨盡消。在座的一同放下私情,共謀大業!」
練無雙道:「說的好!放下私情,才能共謀大業!」眾人齊聲大喊:「放下私情,共謀大業!」
莫凡舉杯,一飲而盡,忽然全身劇震,體內好像有東西要裂開。無色一手放在莫凡氣海,用真元撐住他身體不致倒下,另一隻手拿起一杯酒,說道:「各位,對不起,我師兄今天倦了,先行告退。抱歉影響了大家的興致,祝各位吃得愉快。」說完,把酒乾了。
所有人都喝的半醉,沒人瞧出端倪。練無雙道:「大哥今天辛苦了,恭送大哥回房。」在場人跟著練無雙齊聲一喊,目送莫凡離開。
無色要了個房間,拉著莫凡衝進房裡,關起房門,吩咐不准打擾。領班的喝得半醉,聽吩咐不禁樂了,又再去廳堂喝幾杯。
莫凡覺得身體完全不是自己的,連被無色拉進房裡,倒在蓆上都不知道。無色將他扶起,盤腿而坐,一手放在他背心,一手放在他腰間,緩緩輸送真元。
莫凡漸漸清醒,覺得體內一股渾厚又沁涼的氣在流動,從背上繞過頭頂,再到四肢百骸。如此行了一周天,就覺得小指有液體流出,聞味道,似乎就是酒水。
無色收功說道:「師兄,你可真要嚇死我了。」
莫凡回過神來,問道:「那杯酒是怎麼回事?」
無色道:「不是酒有問題,是你有問題。酒會讓真元竄動,對於半魂體是大忌。」
莫凡一怔,說道:「好吧!」頓了頓,又道:「對不起。」
無色一愣,說道:「不用道歉……師兄……」
莫凡看無色的神情,心裡有些愧疚;想起今天的遭遇,覺得一切都很不可思議,起初覺得紫烟說法荒謬絕倫,現在回想起,反覺得還能說得過去,而且無色正真真實實的就在身邊。
山光西落,月華初吐,窗櫺上竹影搖曳,松風輕送晚涼,廳堂的喧囂遠在院外,耳旁是唧唧蟲鳴,潺潺溪聲。
莫凡沈思良久,說道:「無色,我真的是你師兄?」
無色說道:「師兄,我做你師妹六百年了,不會認錯的。你俗家名叫莫凡,字紀鵬,當年跟著劉縯一起起兵。這還有錯麼?」
莫凡本來想問「你怎麼知道」,但想既然自己是他師兄,這些她當然知道。於是問道:「那些宛城的居民後來怎麼了?我只記得天上炸開後,我帶著殘存居民去……」至於去做什麼,卻怎樣也想不起來。
無色搖搖頭,道:「這我不清楚,只知道你那時求了師叔好幾次,終於說服他出手幫忙,後來收你為徒。便是這樣了。」
莫凡道:「我沒與你說麼?」突然發現這話很奇怪,自己做過什麼事還要問人。
無色道:「我跟你同時間入門的,這事你從來不說,問了你也不講。」頓了頓,又道:「不過師父和師叔挺誇讚你的,說你的氣度和風骨不凡,就是因為被你那番話打動,才決定要幫你。」看著莫凡憂心的表情,說道:「你還在擔心那些人啊,他們都被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了。這麼久了還掛念著他們,如果你做官,一定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官。」
莫凡望著窗外,山色杳冥,望不見山下,只看到重重竹柏柴房;說道:「我本來就是官啊!」長嘆了口氣,心想:「看來只有找回元神才知道了。」說道:「聽說我有個師弟找東西挺厲害的。」
無色道:「嗯,雲遨,在凡間有個名號叫『百子神算』。用卦盤找東西十拿九穩,但這次因為看不懂卦象,所以才託人幫忙。」
莫凡道:「能找他過來麼?」
無色道:「他白天收到紫烟消息時就說要來了。」
莫凡道:「怎麼到現在還沒見到人?」
無色道:「他如果沒立刻到便是想挑個好時機。這次又不知在打什麼主意。」
才說著,房裡仙光乍現,來了一個人。這人紫金冠,碧玉簪,身穿水色長袍,神色瀟灑,逍遙出塵,手中一張棋盤狀的東西,一面嵌著十方羅盤,一面密密麻麻貼著黑白棋子。
無色道:「雲遨,你怎麼這時候才來?」
雲遨道:「唉呀,我怎麼敢打擾師兄懲奸除惡,濟弱扶傾的興致?」說完,向莫凡說道:「恭喜師兄又收服了座山寨。」
無色連忙丟眼色;雲遨這才定睛一瞧,然後臉色一變,摸著下巴喃喃自語道:「原來如此……如此我全懂了,原來是這樣。唉……」嘆了口氣,一拍卦盤,卦盤上的棋子輕輕彈起,然後落回盤面,棋子位置便這樣換了;雲遨往卦盤上一看,說道:「咦!你們遇到誰了?」
莫凡只想趕緊尋回元神,見這師弟性情爽朗,說話直接了當,雖自己還未弄清情況,卻正好省了客套兜圈子。說道:「是說紫烟麼?」
雲遨道:「不是,是紫烟的話還要問嗎?我說的是和紫烟打的人。」
無色一驚,說了個「他」字;莫凡道:「一個想假冒我的人。」
雲遨面色凝重,說道:「此人身帶破軍之象,而且還把持了一個師兄的元神。」
無色驚道:「破軍?有師兄的元神?」莫凡向來心思敏捷,只要神智清楚,思緒都能跟得上。說道:「破軍不就是瑤光,北斗星第七顆?」
雲遨道:「沒錯!但如果一人命盤含有殺、破、狼三星,那就大大不妙。」
莫凡沒學過命理,但懂得天文,說道:「殺、破、狼三星就是七殺、破軍和貪狼。命盤裡有的話會如何?」
雲遨答道:「小則全家剋死,大則腥風血雨,天下大亂。」
莫凡眉頭微微一皺,問道:「此人命盤如何?」
雲遨說道:「我還沒見過有人命盤有這麼純的破軍之相,這人看來非常不妙。」
無色思索道:「破軍拿師兄的元神要做什麼?而且天缺谷的事情昨天才剛發生……」
莫凡知道棘手,說道:「先繞過破軍,尋其他的元神吧!雲遨,其他的在何處?」
雲遨問道:「咦!不找他討嗎?好不容易尋到一個。」
莫凡說道:「你們兩個還要護著我,這樣太危險。」
雲遨道:「師兄,我們可以先送你回去。」
莫凡說道:「先去尋元神!」
無色知道沒取回元神就無法消除師兄疑慮;於是說道:「雲遨,便先去找元神吧!」
雲遨一臉苦笑,說道:「好吧!可是……」一邊敲著卦盤一邊說道:「這世界找不到其他的了!」
莫凡臉色微微一變;無色驚道:「怎麼可能?難道會飛到其他世界?」
雲遨說道:「看來似乎是這樣了。唉……」
莫凡插著手低頭不語;無色突然想起一計,說道:「雲遨,你不是說你那盤子可以算三界之內的事?」
雲遨答道:「是沒錯,可是一次只能算一界。你想想,光我們欲界就有六天,色界有十八天,無色界有四天,上下還有三十六重天……」還沒說完,就被無色打斷。
無色說道:「你明明只能算三界,少提那些其他的。」
雲遨笑了笑,說道:「可是三界加起來也有二十八重天,你當每一個都那麼好算?」
莫凡問道:「即便算了出來,我們要怎麼去?」
無色說道:「這不必擔心,師父他們會有辦法的。」
莫凡輕輕點頭;雲遨嘆了一聲,說道:「好麻煩啊!好吧!就來一個個猜吧。師兄,你說一個!隨便猜個世界,元神之間總是有感應的。」
莫凡想了一下,問道:「地府有麼?」
雲遨沈吟道:「冥府有沒有?」將卦盤一拋,卦盤懸在半空中翻轉,一百二十八顆黑白棋子繞盤飛旋,七彩異光隱隱在周圍浮現。忽然雲遨說道:「咦,冥府在三界之內嗎?」然後「啪」「刷」一響,卦盤連同棋子一起被吸回掌上。
無色說道:「你別逗了!有沒有?」
雲遨看了卦盤,笑道:「師兄厲害,一猜就中。」
無色聽了一喜;莫凡道:「我們要怎麼去?」
雲遨答道:「這要去問師父他們,我回去一下!」說著,身上浮出白光。
莫凡喚道:「且慢!」
雲遨白光瞬間消失,問道:「什麼事?」
莫凡問道:「我當年那配劍還在不在?」
雲遨一呆,思索道:「你有什麼配劍?」
莫凡說道:「我有把家傳的干將劍。」
雲遨恍然大悟,說道:「原來如此。怪不得我老是覺得你房裡藏了個老古董,原來便是這個。」
莫凡說道:「能幫我拿來麼?」
雲遨說道:「好!我幫你找找。」說完,白光一閃,人就不見了。
明月東升,樹影推移,廳前鼎沸的人聲不知不覺間已漸漸平息了。莫凡想到不久便要離開,於是出去找人交代,但所有人都喝得爛醉,整個雉衡山除了女人,沒一個清醒的,連練無雙也醉得糊里糊塗。莫凡嘆這群人成不了大事,幾拳把練無雙打醒,將事情交代了。
回到房裡,無色說道:「雲遨剛才傳來消息,說要在陰陽交會之際,於山陽之陰等他。歇息一會,我們待會動身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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